南大写作班: 师雨:故事1

Friday, October 8, 2021

师雨:故事1

罕见

罕见病,顾名思义就是发生率极低的病,也称为“孤儿病”。但其实,罕见病并不罕见,阿苑就是其中一个。

阿苑近两年以来身体总是时好时坏,苦难不依不饶地摧毁着她的健康,但是始终没法确定病因。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了丈夫的身上,小两口的积蓄也逐渐见底。这次是她第四次入院,因为近期视力模糊,她被怀疑为“视神经脊髓炎谱系障碍”。为了确诊,她需要再做一次腰椎穿刺。

病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阿苑的丈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阿苑却似乎习以为常。医生照例推着器械车进到病房来,戴上蓝色的消毒帽和白色的橡胶手套,用针筒抽出十毫升的利多卡因准备先为她打麻醉。随着五厘米长的针戳到皮下,被麻醉的那一块皮肤立马像被搅在一起,拉扯着周边的皮肤,然后一千只蚂蚁立马趁虚而入一块啃食皮肤。疼痛过后,她轻车熟路的将身子弯曲成小虾米等待抽取。医生用穿刺针从腰部穿入,直戳到骨膜下,把椎管里的脑脊液抽取出来。她甚至能听到穿刺针硬插到骨逢里的声音,咔嚓一声,引得同病房的患者们也不禁侧目。一旁的丈夫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头默默侧向一旁不忍注视。医生已对这重复上千次的动作淡然处之,麻利而娴熟的抽取到了脑髓液。

几小时后,医生带来了她被确诊为“视神经脊髓炎谱系障碍”的消息,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罕见病,需要终生治疗。丈夫忐忑的问:“吃药吗还是手术?“。医生回答说:“分为常规治疗和非常规治疗,可能都需要用上”。听到这儿的丈夫愁容越发显现,而旁边的阿苑静静地没有说话。医生又接着说;“鉴于您妻子处于发病期,有失明的危险,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建议接种免疫球蛋白“。丈夫应和着说和妻子商量一下。

医生走后,丈夫轻轻动了动嘴,欲言又止。阿苑意识到了什么,张开了那苍白而裂口的唇,轻声对丈夫说:“咱们还是别打了,一针一万多呢”。丈夫突然涨红了脸,既因内心的想法被阿苑洞悉而局促,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他不敢直视阿苑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嘟囔着:“我不是不想给你打,家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孩子幼儿园的学费还没交“。想到孩子的阿苑再也不能维持一往的冷静,亮晶晶的泪珠在她是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病床上。丈夫也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忍,上前轻轻的握住了阿苑的手。

直到阿苑慢慢停止了抽泣,对丈夫说:“伤口好了咱们就回家,我想儿子了“。丈夫起初没有说话,只是握得更紧了。他似乎好像有些不安,但是一直紧皱的眉头却舒展开了。过了一会,才回答道:“听你的,我们回家”。

(罕见的疾病已经沦为了常见的剧情,这类故事只宜张扬惨状和渲染悲情,声泪和配乐俱下的演来或许还可催泪,陈述事件的写来则较难引人同情,不过关于病人病理的情状,似有一番真切的考究,皮肉的折腾一幕颇有写实的力度,或许还能在氛围的营造中添些笔墨,将人物的怜悯和绝望,衬托得更有质感。)

1 comment:

  1. 阿苑是以我的一个朋友为原型的,她让我第一次了解到有名为“视神经脊髓炎谱系障碍”的病和让我对罕见病有了更多的了解。

    起初构想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想讲述她的故事。罕见病人一生有三座大山,第一座是意识到生病,第二座是确诊,第三座是认识并学会和疾病相处。我的故事脉络也是按照此顺序(生病->确诊->相处),其中用了比较重的笔墨描写了她确诊时做穿刺的情节,后面讲述了她确诊后乐观的与疾病相处,并积极参与普及罕见病的故事。

    写成了之后我又反复斟酌了,总觉得从腰穿确诊然后直接跳到她后面的生活,中间好像没有情节的连贯性(这一点就是我上课提出来的问题)。然而字数有限也添加不了更多的情节。后来我又觉得文章好像都是围绕阿苑来写,似乎没有什么人物的冲突或是情节的跌宕起伏,感觉又有一些缺乏可看性。

    所以后来重新构思了故事,主角还是阿苑(罕见病患者)在当今社会背景下的故事。
    根据调研,罕见病因群体相对来说比较小,有更少的医疗资源和医疗研究投入,药物更加稀缺和昂贵。通常罕见病需要数年确诊,然后接受终身治疗。至今还是有很多药物并为纳入医保,很多家庭因高额的医疗费用苦不堪言。
    我加入了另外两个人物:丈夫和医生。医生因为看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几乎对所有的事情都狠淡漠而麻木。丈夫是一个复杂的人物,他既心疼妻子,又因巨大的医疗费用而低头。而阿苑是一个麻木的病者,经过几年的病痛折磨,也许只有孩子能让她的心产生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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