曱甴
自從廁所地板的洞孔竄出了一隻碩大臃腫的曱甴,肥嫂就有預感,這些神出鬼沒的傢伙,接下來勢必將會慢慢繁殖,割據自己生活所剩無幾的空間。
住了十十多年的房子,破敗的跡象愈來愈明顯,加上近來疏於清洗打理,引來異物也在所難免。那隻曱甴恐怕是嗅到了角落保麗龍餐盒內的殘羹剩菜,縱使塑膠袋扎緊包裹,仍然流溢出了意興闌珊的酸味。好在肥嫂從來不怕,以前孩子們見著曱甴仿佛洪水猛獸,連老伴也會一同驚慌失措,肥嫂好氣又好笑,不過就是醜陋惡心的區區蟲子,伸手一抓往馬桶丟入沖走,不止連殺蟲劑都省了,還能博得全家欽佩的目光。
如今老伴死了,孩子賣掉舊屋租了此處,週末輪流關切肥嫂的飲食起居,買半打雞精,講半天閒話,噓寒問暖其實也算盡了孝義。不過,少了往常的大呼小叫,肥嫂便任由那隻曱甴自由出沒,有時眼角沒瞄著,還會暗自納悶,翻箱倒櫃在層疊的相簿和堆排的瓶罐之間,兩根細如黑絲的觸鬚,左右婀娜擺動仿佛揮手招呼,四目交接的啥那,肥嫂頓覺比較寬慰。
那一天,肥嫂在鐵架橫木靠墻的邊緣,發現了三四顆豆莢狀烏黑程亮的卵鞘,心下竊喜曱甴果然是母的,當孩子如常到來探望之際,終於有一個好消息,可以告訴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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