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新宇:开始与结束

Friday, October 8, 2021

新宇:开始与结束

冬至

今天是12月20日,冬至的前一天。

老人记性不算差,便早早的起床了,她知道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正等着她去做。她走出屋,像往常一样,扫走院里的落叶堆砌在    一角,走到邻屋敲了敲窗。

“起床啦,小北!”

小北是这四合院的一位租客,从南方过来北漂快十年了。

老人呢,名叫郑佩佩,我们都叫她佩姨,是这里的老东家,虽是四合院的房东,却对我们格外照顾,尤其是那南顾北。

“佩姨,今儿起的可比往常早啊,”小北夹杂着被北京人带偏的口音。

“我看你是睡昏头啦,明儿可是冬至呀,得不早早起来准备准备?”

难得见佩姨这么高兴,还给我们多做了俩馒头呢。不过佩姨收拾完厨房,便又急匆匆地走回自屋去了。

她在床沿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时不时抬头去看柜旁的电话,拿出枕边的记事薄,翻开第一页,一个一个的将号码打了上去,可还没拨通,却重重的扣上了。

她叹着气,就这么在屋里静静的坐了一整天,守在电话前似乎在期盼着那头会传来期待已久的声响……

六时过后,天已经黑了,虎子在外面吠着,这才把佩姨从早上的思绪拉了回来。

“该去遛狗了,虎子也憋了一天了,”佩姨自言自语道,牵着虎子出了门。

街角,一小孩走丢了,带着哭腔跟佩姨说:“婆婆,我妈妈给我买明天要做的饺子,但我看蛐蛐看的太入神,找不到妈妈了。”

“没事,婆婆陪你找。”

走了好多条街终于在胡同口找着了。小孩喜极而泣,奔向母亲,嘴里还不停喊着“妈妈”。

姨看着眼前这幕,也露出了笑容,可眼角分明已经湿润了。“以前啊,他也是这样,每时每刻都粘着我,甩也甩不掉,原来长大后,就真的越走越远啦……”

佩姨的头发比去年白了好多,傍晚凛冽的寒风打在她皱成了纸的皮肤上。路灯亮了,虎子扯了扯绳子,示意佩姨快回家。

“还是你心疼我呀”,便折返了回去,身后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

冬至这天,佩姨把那挂日历翻到新的一页,早早出了门,买完最新鲜的五花肉回到屋内,把肉撂在一旁,毫不迟疑的拨通了电话……

“喂?”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儿呀,最近还好嘛,今天冬至了,回得来吗?”姨轻声说着……

“我很忙,有事先挂了。”电话那头只留下了挂断的声音:“嘟…嘟…嘟…”

佩姨迟迟放下,打算不再给儿子添乱。

姨端来热腾腾的饺子,正要敲小北屋的纱窗,南顾北夺门而出,说他爸病重,得马上回去并谢了佩姨的心意。

“一路小心啊!”姨看着小北远去的背影,落寞的走回房间,对着丈夫的遗像,“老头子啊,今年冬至又是我们俩呀,趁热吃,还热着呢。”

下午,小北打来电话,他父亲人已经走了,看着母亲深受打击,自己内心难安。父亲骤然离世的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在继续留在北京追求梦想和回老家照顾母亲之间,他选择了母亲。

今晚他会回来退租。

傍晚,南顾北回来时,姨不在屋内,只有桌上留有的一封信:

小北:

见字如晤,你这十年来的辛苦,我是懂的。生活不易,事也无常。我早已把你当作我的孩子,不用退租了,回去吧,母前多尽孝,这点钱你收下,勿念

郑佩佩笔

……

此时,佩姨终于和他多年未见的儿子团聚了,他们正在互相诉说着彼此这几年来对方说不知晓的往事,她回头喊着还在鼾声中熟睡的丈夫快来吃刚煮好的饺子,屋内的应答声让她亲切极了,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这是冬至后的第一个夜晚,那夜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而那挂日历却再也没有翻过12月21日。

(人世难圆,缺的那一块往往才值得书写,叙述明显可见视觉影像的模式,整体较是空间分场的呈现,而非文字时序的铺展,故事的磨合虽然多有巧合和陈套,不过该有的对比承托,走失的小孩,回乡的房客,乃至宠物的移情,皆有适当的安置,不妨将情节浓缩成冬至一日,形式上必然更为紧凑。)

1 comment:

  1. 本文作者以冬至前后作为开始与结束,主要是以朴实的文笔和白描手法来描写,叙写了一位盼望子女归家的空巢老人在冬至的生活,明明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小庆幸,却透露出一种孤独与心酸。小说以冬至节前后夜所发生的种种来描写老人的内心世界和感受,让读者也能感同身受。
    至于本文内容的故事,是有一点紧凑,主要是为了能在冬至后的第一夜结束故事,同样是老人的离世,来照应对比她生前一直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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