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頴：一鸡之见

雞鳴

古人常言「一日之計在於晨」，破曉之時，往不乏公雞啼鳴之聲。《說文解字》言「雞，知時畜也」，雄雞於古代肩負報曉之職，以其響亮啼聲為一天劃開序幕。

現代，雞多只作烹調之用，反之古人，對雞的評價卻要高不少。《韓詩外傳》指雞有「文、武、勇、仁、信」五德，其中「守夜不失時，信也」，可見古人對雄雞報曉的稱許，「德畜」、「司晨鳥」之名亦隨之而來。

反觀母雞，啼聲啞沉，甚少打鳴，古時更視其報曉為不祥。「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文人以雌雞啼鳴作喻，批評婦人不應掌權亂世，否則將「雌代雄鳴則家盡，婦奪夫政則國亡」。同為雞畜，一被稱頌，一卻被借以諷刺時政。

雞鳴一詞，亦用於十二時辰之中。雞鳴，或稱「荒雞」，屬十二時辰中的第二個時辰。旭日初昇、雄雞啼鳴，然甚為有趣之事，時辰中的「雞鳴」卻非代表日出之時，而為午夜一時至三時。

神話中，不乏雞鳴的蹤影。傳言東南桃都山上，有一「天雞」栖息。天雞於日出時，發出第一聲啼鳴後，天下間所有雄雞會隨之而鳴，頗有領導之威。拂曉之際，公雞蹄叫，於現代或有更科學解釋。日本研究指，不論在任何環境下，那怕公雞無法分辨晝夜，其依舊會於日出時分啼叫。或許，規律的雞鳴僅是雄雞獨特的生理時鐘，是其基因本能。

孟子曾言：「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孳孳為利者，蹠之徒也。欲知舜與蹠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間也。」雄雞日復日、年復年如常啼叫，惟雞鳴而起，看重的或許不是時間，而是人心。

（文字简约庄重，穿梭古今训诂讲道，不急不缓的旁征博引之中，一眉一眼皆有醇厚的风韵，读之遂感舒坦通畅，作为小品的规范或许言尽意足，不过格物致知除了集成，也可让鸡鸣于现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