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杉：一鸡之见

鸡与蛋

鸡蛋是一点也不特别，在厨房里和姜蒜一般的普遍。冰箱门上就设有一排鸡蛋架，让它们老老实实待着。要下锅了，就拎一颗出来，或水煮，或油煎。

鸡蛋的普遍或许是因为母鸡下蛋的效率极高。它往窝里一端坐，禅定思考几分钟，“咯咯”。它睁眼，双目清明。起身拍拍翅膀，屁股下已躺着热乎乎的蛋了。

没见过养殖场，不知道那里的母鸡是怎么下蛋的，但放养的土鸡倒是从小喂过。母鸡下完蛋，甚是凶狠，一有人靠近就会把毛立起，做出要啄人的姿态。幸好母鸡不会飞，否则我相信它是真的会扑到你脸上的。

小时觉得母鸡护着蛋的样子十分勇猛，猛得有点呆头呆脑。再大了一些，觉得那种护犊行为是最直白的，母爱的体现。于是，见到它们虚张声势，也不再恶意挑衅。但高中上了生物课才知道，原来平时吃的鸡蛋并未受精，充其量只能算母鸡的月经。这下再看母鸡，更觉得着实的呆。

母鸡实在是呆。消耗那么多养分，酝酿许久，不过憋出一颗未受精的卵。把月经严严实实地包裹，安安稳稳地下在窝里，再为它做出剑拔弩张的样子。还有一些就更蠢了，蹲在蛋上不肯挪动，不吃不喝地想孵出些什么来。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这么呆的母鸡居然会把地位低的公鸡的精子排出体外，确保生出优秀的后代。能进化出这种能力，想来，母鸡为了生蛋，为了生好蛋，可是付出了非一般的心力。要是人类也有这种特异功能，或许物种层次早就更上一个级别了。

下次再开冰箱见到鸡蛋，我应该忍不住要仔细端详一下，对一丝不苟的母鸡们，肃然起敬。

（作品的风格脉络趋向生活随想，少了一点知性的养分，不过无损文字的脱俗清丽，对于事物的描绘和发想，也不缺鲜明逗趣的特色。母鸡自排精子一事不妨再加引申，说理的底力或能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