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慧晶:三片记忆

Saturday, September 3, 2022

慧晶:三片记忆

对永别的认识

【小时候经过的丧礼】

自打记事起,祖屋楼下的大黄布、唢呐的伴奏都是熟悉的场景。每当有丧事,一楼的电梯口便会贴上巴掌大的四方红纸、祖屋底楼便会摆上一排排的桌子、挂起布旗、立着无数的花篮。矮小的我仰望着这庞大的布置,总是不明白丧礼的丧点。即便穿上了米色麻布,在棺材前握着香跟着法师走,我还是无法诠释死亡的痛。那是我大伯的丧礼,幼小的我看着堂哥堂姐的痛哭流涕,心里别扭地无法感同身受。大伯过世得早,脑海中与他有关的记忆便少之又少。

但生离死别该是痛苦的,不是吗?

那次的丧礼,于我而言彷佛与以往从祖屋楼下经过的一样–– 喧哗、隆重以及事不关己。


【长大后的永别】

我出生在一个庞大的家庭里,上有八个姑姑三个阿伯,下有好几个以成年的侄儿侄女。喧哗的晚餐、闹腾的新年、偶尔参加个不知道是哪一个堂姐的婚礼,都是家常便饭。渐渐地,有着无数长辈的陪伴已成了理所当然。

那天,屋外的雨狠狠地下了一下午。家里的电话响了,电话的另一端是我的三姑姑。听了她的话,我脑中嗡的一声响,千万个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什么也捉不住。直到放下电话,我的大脑还在迟钝地消化三姑姑带来的消息。我转过身来,看着身旁的两位姐姐。正打闹的姐姐被我的脸色愣住了。正要开口的我,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扬。“三姑姑刚才打来,说—”我鼻子一酸,眼中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打断了我的话“— 八姑姑走了。”

这次的丧礼,没有以往的喧哗。躺在灵堂里的姑姑,与成长记忆里的长辈判若两人。被病魔折腾的身子显然消瘦得厉害。被泪水模糊双眼的我,听到堂姐的哭声心里有着形容不上的苦。


【第三次的离别】

大伯当年离世,留下了大伯母与八个子女。八个子女,各有各的家庭与成就。随着年月的流逝,在大伯的守护下他们的子女也逐渐成家。去年,大伯母在某个平静的夜晚,安逸地离了世。接到消息时我先是一愣,泪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不受控制,胸口却闷得很。与大伯的仪式一样,伯母的丧礼挂满了黄布,却莫名地少了一份悲痛。看着一桌桌前来吊唁的人,母亲说丧礼其实也是一个团圆局,把你生前所认识的家人、邻居、朋友都叫过来聚一聚。这些情义,是你所累积的福。望着正跟着法师走仪式的子孙们,她说这就是大伯母的成就。开枝散叶,即便离了世你永远是这些子孙们的长辈,即便不在了你永远活在世人的心中,不枉此生。看着说这些的母亲,我突然发现她也消瘦了不少。我小声地嗯了一声,牵起了她的手。人终有一别,也许在那之前我还未能明白永别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至少这次,我明白了永别之前应该些做什么。

(生死离别常是记忆的牵挂,虽然用字形容直接浅显,而且语句描述不够精确流畅,结构稍微不够圆融,却也流露了生命的疑惑和活着的感慨。)

1 comment:

  1. 人似乎都是在一次次离别中探索离别的用意,私以为最后一段的情感和上两段断了连接,也可能我是个不称职的读者。 —陈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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