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和16
“我要23!小木剑!小木剑!小木剑!” 希阳从布满数字的板子上把写了23号的小纸包撕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23”, 眼里透露着期待与兴奋。
十粒弹珠。
希阳叹了一口气,一边走向照看摊位的马来叔叔,一边含情脉脉地看向旁边布满玩具桌上的小木剑。他从马来叔叔手里接过了那一小包弹珠,脸带微笑地向叔叔道谢。他把弹珠捧在手心里,在离开摊位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光彩夺目的小木剑。
希阳望向围绕着摊位的其他小朋友们,他们手里都拿着自己抽到的玩具,都在互看对方手里的玩具。不一会儿,希阳便已和那群小朋友们,蹲在离摊位不远处的泥地上打起弹珠,几个男孩们越玩越起劲。
逐渐的,旁边街戏的曲子里也传来了小孩们阵阵的欢笑声。生生坐在妈妈的旁边,妈妈正专注地听着前方的表演,而生生的眼神却一直集中在另一个方向。那布满玩具的桌子。
当妈妈在看戏时,生生默默地跑到摊位旁,从地板上捡起了一个掉落的小纸包。她温柔地打开了小纸包,伸出小手想把它递给马来叔叔。因为体形稍小,她需要仰着头才能与马来叔叔对视。那眼神中透露着小女孩纯真的渴望。不过马来叔叔却是个现实的大人,他接过小纸包却没把对号的玩具递给小女孩,反而狠狠地用马来语对小女孩说道,“没有给钱,没有玩具。” 小女孩虽然不怎么听得懂马来语,却似乎明白了叔叔的意思。她什么都没说,便低着头离开。
在那参杂的人群中,小女孩这一幕引起了希阳的注意。
一个星期后,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摊位,同样的戏曲,希阳和生生像往常一样来到了这熟悉的地方。生生依然趁妈妈在看戏的时候跑到摊位旁,看着其他小孩开心地选数字,取玩具。
这次,希阳来到了生生面前,很亲切地对她说道,“小朋友,我不知道要选几号纸包,你能帮我选一个吗?” 希阳开心地从板子上拿下 “23”,便看向生生,“再选一个。”
生生什么都没说,她用眼睛扫了一下板上的数字,再小心翼翼地摘下“16”,把它递给希阳。希阳原本是想让生生体验一次取玩具的感觉,但看出生生有点不好意思后,还是从生生手中接过了“16”。当他打开那两个纸包时,生生也在目不转眼地盯着那纸包里写的字。
十粒弹珠。四颗国旗橡皮擦。
“哎,我就知道不是小木剑……” 希阳沮丧地嚷嚷道。一边的生生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她似乎为希阳感到很兴奋。希阳看着那么容易满足的生生,也露出了个温暖的笑容。希阳拿到两包玩具后,又看了一旁依然笑容满面的生生,似乎想为这个小女孩做点什么。
“我家里有太多橡皮擦了,这个给你吧!是你抽到的!” 希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和关怀。生生一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她就傻傻地看着希阳,还是不敢从希阳手里接过那玩具。“拿着吧,我要回家了!拜拜!” 希阳硬硬把那一整包橡皮擦,塞进生生手里就匆忙地跑开。那天,就这样的,两个互不相识的小朋友,虽然彼此都没对对方多说什么,但心里都甜滋滋的。
“Tikam Tikam! 今天是最后一天可以玩 paper tikam 咯!” 马来叔叔喧哗着。
1961这年,是Paper Tikam可以合法存在在新加坡的最后一年。
到了最后一天,围绕着马来叔叔摊位的人群比往日来的还要得多。很多父母都带着家中的孩子体验最后一次玩paper tikam的乐趣。希阳也来到了这熟悉的摊位。当每个小朋友都在满怀期待地抽数字时,希阳一直在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他就站在原地一段时间,手里拿着刚好可以买到两个纸包的钱,但迟迟没交给马来叔叔。
一直到生生出现了,希阳的脸上才露出了安然的微笑。生生很自然地就来到了希阳身旁,她依旧穿着个很普通的粉色裙子,依旧什么话都没说。这次,希阳轻轻地拉着生生的手腕,两人来到了那布满数字的板子面前。“今天,你帮我选两个吧!”
那天的生生也没上次两人见面表现得那么不好意思了,她毫不犹豫地从板子上摘下了“23”和“16”,这两个熟悉的数字。她把“23”给了希阳,自己拿着“16”。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但都没立刻打开手中的纸包。
“这是最后一次了……” 希阳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直没开口。
“希望你拿到小木剑。如果是小木剑,那我们一定会再见。” 生生很温暖地回答了希阳根本没开口问的问题。
就这样的,两个小朋友都各自慢慢地打开了手里的“23”和“16”。这次,他们都没看对方纸包里写了什么。打开纸包后的两人立刻抬头看向了对方,眼神里都充满着紧张和期待。
当他终于灿烂地笑了,她也笑了。
(悠远的故事都有一股恒温的暖意,在物欲横流的新加坡史前,搭建了一幕街边小玩的淳朴舞台,让两位童心未泯的小朋友,共同追求天真无暇的憧憬,宛如动画的叙述虽然不够简练,形容描述稍为扭捏,但是色彩醇厚情感耐嚼,尤其结尾定格式的凝视,仿佛唤出了一种快乐的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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