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铺 MAMA SHOP
我高举爸爸从国外买回来的玻璃装饰品,狠狠地往地上摔,一声巨响把玻璃碎片洒满一地,我无处发泄的怒火得到些许释放。奶奶从房里听到动静,为了避开玻璃碎片而辛苦地踮着脚。看着行动不便的她,像小学生到户外探险挑战避开障碍物一样,心里很不舍,深怕她不小心弄伤自己。她把手放到我的头上,轻轻的抚摸。她的手,长满茧子,厚实而有温度。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我已经忘了发脾气的缘由,可能是妈妈不让我买玩具,但我记得在捡玻璃碎片时刮伤了手,奶奶带我到楼下的妈妈铺买创可贴,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妈妈铺。
一走进去妈妈铺就被里面的琳琅满目零食吸引住了,犹如找到糖果王国的我,在铺里到处跑,转角都是惊喜。我似乎把之前的愧疚抛诸脑后,只顾着责怪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这个秘境。往后的日子,我便不停地囔囔要奶奶带我到妈妈铺。奶奶总是不解,为何家里的零食堆积如山,我还整日吵着要去妈妈铺。我会回她说,贪官的家产犹如金山银山,还不是整日收割民脂民膏。我没想到我的答案已经显现出我的贪婪。
其实很多时候,我不是贪婪,只是妈妈铺有一种魔力,除了能够买到很多零食,还能满足对自由的渴望。可能儿时总是被框在家里,不能跟朋友出去玩,所以只要有机会溜出去,便紧抓不放,所以才会对妈妈铺那么魂萦梦牵。每每被“批准”到妈妈铺,便会奔到楼下,有时还忘了锁门。
我最喜欢周末的早晨,不是因为不用上学,而是因为妈妈会下厨准备午餐。有时幸运的话,妈妈会忘了买一些食材,差遣我到妈妈铺帮她代劳。这也应该是我少数会听从妈妈的时候。兴奋的我,跳到妈妈面前要了钱,趁我奔走前,妈妈还特别叮嘱我要快,仿佛早已预料到我会流连于零食堆中。但当时的领用钱不多,就把帮妈妈买完食材所剩下的零钱,通通用来买这些零食,然后回去谎报食材的价格。当年每每都能蒙混过关,心中暗自窃喜妈妈不知行情。直到几年后,开始陪妈妈到菜市场提菜篮,才发现精明的人总是深藏不漏,笨拙的人却往往高估自己。那时我已经上小学,开始有了自由。
上了小学,我不爱待在家的恶习还是改不了,放学后总是和朋友到妈妈铺买冰淇凌,老板总是说我长得好快,一眨眼就上小学了。像这种老掉牙的台词,早在永无止尽的家庭聚餐听了无数次,但还是浅浅地笑了一下。我最害怕遇上这种过于健谈的老板,让天生社恐的我不知如何对答。有天,老板引进了一种叫“小炸弹”的玩意。塑料胶囊里放着某不知名科学液体,随手一捏便会产生化学反应,胶囊会开始膨胀,直到失去张力引爆自己。像这种战斗型武器很快便在小学生的圈子流传开来,它变成了我的新“零食”。每天下课后便会和朋友到妈妈铺购买武器,随手便买二三十个“小炸弹”,便跟朋友“决一死战”。
我们整日烽火不休得战斗,老板赚得是盆满钵满。果然赚得最多的总是销售能力强的。但所有的战斗方都得臣服于他们的金主,包括乌克兰和以色列。而我的山姆叔叔发现我的存款越来越少,便不再让我增添武器。心有不甘的我,气得我再次把家里的玻璃品高举起来,但这次我没有把它摔碎。
或许所有事物都会改变,我不再迷恋“小炸弹”,往后的日子里到妈妈铺也只是为了方便买些用品。只是妈妈铺也没躲避改变的命运,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补习中心。每当请新朋友到家里做客时,途径它都会说,这里曾经是间妈妈铺。
(零食能够召唤童真的野性,就像书写能够寻回往昔的本心,记述邻里店铺的点点滴滴,以及成长过程的斑斑迹迹,虽然用语描述有点芜杂,商学的眉角偶有突兀的流露,细节画面的泼染也不够立体,但是文字作为生命不可或缺的糖分,却也在阅读的舌尖上荡出滋滋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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