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莹：一方风景

盼

那是每回回家必经的屋子。没有围栏，也没有铁门。隔壁两老总爱坐在藤椅上，默不作声地观赏屋前的风景。枯藤老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他们心中也跟着节拍唱着，手上的扇子有规律地摆动着，嘴边还不时扬起微微的笑容。依旧是两个人，依旧是退休后在普通不过的日子。早晨的气息在宁静中散发出芳香，老奶奶再也按捺不住亢奋的心情，“老的，今天天气特别好啊！”旁边的爷爷依然木头似地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远方，待手上扇动的老扇停止时，才随便地应付一句：“是时候了。”

阳光斜射在两老的银发丝，在光合作用下反应出充满期盼的神情。我随口打个招呼：“嘿爷爷奶奶，今天这么早啊，儿子要回来吗？”

奶奶更加按捺不住了：“他们就快到了，快到了。”奶奶含蓄地笑，可心里早已开满了幸福的花瓣。老爷爷将身子转向一边，无奈老奶奶依然在旁沾沾自喜。

两老耐心地等着。中午时分，烈日当空。地面上投射的影子非常短。一辆黑色轿车徐徐地开向两老的破屋。一位身穿长袖衬衫，黑色西装裤的中年男子从车里出来，车子排放的废气为这里的空气增添了新鲜感。男子打开后车厢，搬出一袋又一袋的补品。两老目睹这一来一往的过程，间中中年男子还不停抱怨驶入老家的这段路越来越凹凸不平。

奶奶说这里有车的人不多，铺一条“黑马路”只会让家门前的风景变得更脏乱。爷爷心想小时候这孩子不也光着脚丫在这片土地奔跑，如今怎么嫌弃它了。于是吭也不吭一声，静静地坐在那儿。

当年身材曼妙的女子好像有点发福了，牵着一群二、三岁大的孩子走到两老面前，客套地问候后就进入家里坐着，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还有些刺鼻。小孩们“爷爷奶奶”地囔着，叫得他们好不快乐。两老耐心地叙说着当年乡下的趣事，膝下那群孩子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曾听老奶奶说她儿子公司的股票升了很多，规模也渐渐扩大，还扬言要将两老接到对岸的洋房享福。两老又摇头又摆手地，说不习惯城市的生活。听见儿子过得还不错，她心里不禁自豪起来，喜悦之情更不用说了。

玩闹一番之后天色渐渐暗下。出外收起晾干的衣服时，无意听见老奶奶的儿子说得先走了。“不留下来吃晚餐吗？”他敷衍地说不了，待会儿还有饭宴。告别的话也不多说，匆匆地收拾好东西，“咻”地一声，黑色轿车就驶出这烂破屋，留下一堆灰烟和孙子们欢笑的回响。

“老的，夜了，进家吧！”奶奶终于舍得收拾凌乱不堪的房子，爷爷拖着蹒跚的脚步，慢慢地走入家门。屋内那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向外铺出了一道很长很长的影。

（叙述有点偏离散文主观的属性，可是文字的调度和厚度大为精彩，老人老厝自成风景，不过以故事的断面呈现，逼真却少了写实的质感，前段凑进『我』作为主体，视角却没有延续，就算以小说的规矩因应，也是不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