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指针移到了晚间八点,刚被扭开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综艺节目。嘈杂的声波中,我离身到楼下的煮炒摊打包广府鸳鸯,随手拎了一片口香糖,抛入嘴里咀嚼。小六会考这年,打年初开始,我爱上了广府鸳鸯,也习惯了口香糖的黏密滋味。
我偏好倚靠在火灶前的矮墙上,感受头手抛锅翻炒的过程,干净利落。锅铲顺着铁锅弧形不停地翻搅,铲边每一次刮擦即发出了像钱币在车壳上狠狠划下一条长长痕路的锐利声,边振荡着我的耳膜,边抽搐着我的心脏。锅中氲烟向上徐徐萦绕,任由头手身后两把站立式风扇的吹向,迎面朝我脸上打来,暖气逼人。鼻头一下一下地攒动,气管也跟着生硬地呼吸,蒜米爆炒米粉与河粉的呛味扑鼻而来,仿佛还渗杂着头手汗臭的体味,咸咸涩涩,却叫人欲罢不能。
头手专注炒粉的姿态,就像相机留住永恒的画面一样,留驻在我一仰一俯不安的眼眸里。湿透的白色背心紧贴身子,朦胧袒露着健硕的肌肉。我吮吸下唇,咽了一口唾液,心跳急促。惟有猛摇着头部,警惕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我仿效头手豪迈地抹了一下额头,手心沾满了浓烟残留下来的蒸汽,油腻腻的水层,与头手油光满颊的汗珠一样。透澈的汗珠滴在锅里干焦的炒粉上,却撩起了我血脉膨胀的心湖,腼腆地微笑。
头手惯常地把头一侧,往地上吐出嘴里咬嚼已久、压榨变形的口香糖,隔着矮墙把打包了鸳鸯炒粉的塑料袋交给我,转身趋近太太。
(爱情不过就是贪恋一盘鸳鸯炒粉的感觉。爱情不分灵肉,像食物的满足和填饱,情窦初开原来满布贪婪心眼。目光觊觎中有情欲和食欲的来回摆渡,甚还穿插口腔期的心理分析,文字像锅铲翻炒了敦厚世态不愿煮熟的禁忌,一些描绘似乎过露,但那也可能是更真实的坦露。)
Saturday, February 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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