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我看到: 米凧雲

Friday, February 12, 2010

我看到: 米凧雲


头发

女娲虽是半人半蛇的形象,在民间狂欢式想象下的语言仍不忘让造物者拥有一头乌黑长发,所以女娲抟土做出的小娃被剪断的出生脐带极具意义,再来就是代表血脉印记的胎毛笔。头发在中国文学的象征,正是身体某处铭上的情感记号。

可是,当人逐一长大,头发往往趋向西方文学里的一种疯狂爱欲的意涵,青丝一如情丝,不过更加狂妄。在神话的集体潜意识,希腊远古故事叙述着美杜莎纵欲的蛇发和大力士参孙力量泉源的卷发,故以父女冲突为桥段的连续剧,暗室里,总见父亲一下一下地剪掉女儿的年少轻狂,像雕刻刀雕琢顽石。

当年含蓄的中学同学换了一头不中不西的波浪金发和一袭饥渴低胸装,仿佛换的不只是包装。君不见,情感勉强不来更多时候只是随波逐流的偶然。那能用发胶撑起的型男发型被剃光后,阿兵哥只能干眼望着踟蹰想搭讪的夜店美女已走远,终日灰头土脸地在军营学学阿波罗用月桂树叶装饰头发。

到了肚皮鼓起和肥腿逐渐出现的年岁,头发遂成为令人坐立难安的肉中刺。小心护着头上仅剩尊严的秃头男人哀怨头发不会突然暴长,眼角逐一睥睨理发院里经历风霜雨露的蜡黄肤色熟女把一头最适合亚洲黄肤色的黑发当成糟粕,报应是染发剂恣意翻腾过后的头发极像马桶刷。

有头发的和尚是哲学的一道伪命题,所以头发还代表一种对记忆执着的符号。出土木乃伊的头发也是尸骨中保留最久的部分,头发像是一份记忆的情锁,像是琴弦弹出一阕似水年华的悠悠。但张爱玲的“三搬当一烧”是个充满智慧的提醒,随着人生阶段的更替,头发渐疏,记忆也会像裂开大嘴的印尼农夫烧芭后离开。

当记忆没有了,再醇烈的结发情感也像臭皮囊没有了浓度,无论是从小到老或者是从老到小,头发都是从无到无,都一样。

(看到了图片里的看不到的头发之象征。眼睛是灵魂的窗口,头发是灵魂。文字有让人目眩神迷的能耐,但驾驭常有失控之虞,文句衔接须有对应照应,书写节奏须有强弱松紧,如此才能玩转得更美妙。--略微修饰文句和结尾,勉强配上电影的光景。)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