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烨：一回身体

阿妹

峇株巴辖的街道像是被涂了麻油，虽然偶尔会传来香气，但总让人感觉油腻腻的。才下车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像是被下了油锅的鸡，沾满了一身的油渍。和我面临一样处境的还有她。

她是路边摊老板的女儿，老板管她叫阿妹，原来坐在档口旁玩手机，可老板见人龙越来越长，便叫她起来救场。只见她一脸不悦地走向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点了下头，挑了下眉毛，杀气十足。 “5盘米粉面”，我像是小弟见了大哥声音有点抖，而她还是一脸淡然。5盘米粉面加的都是不同的配料，阿妹在1分内钟就能搞定，动作十分老练，更令人赞叹。

如果说女人如花，那阿妹脸上的几颗小红痘， 就暗示着她含苞待放的年纪吧？然而她却给人一种看尽世间繁华，厌恶人生百态的沧桑感。我想也许是她不苟言笑的眼睛，是她自然下垂的上唇，又或者是她被金锁缠住的右手，让人误以为她是没经过绽放就决定凋零的花。 阿妹和我不一样，她在这油腻腻的环境浸泡太久。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不仅没让油汁蒸发，反而在她身上抹了一层脏黄的光泽。然而她的眉毛还没为男人修过，她的微胖还没被世俗的眼光秤过，她还是未经成熟的花粉。

我使劲地微笑，期待她也有所回应，不料她嘴角居然真的微微地上扬。我盼到了她少女般的笑容，属于她年纪才有的无辜美好的微笑。不过维持不到几秒，她又板起了严肃的扑克脸，回到了沉重的大人们世界。

我很想告诉阿妹，其实她笑起来很美。

（市井人物或许不具千娇百媚，不过举手投足的颦笑，却也拥有千回百转的姿态，文字也像是过了油一般滑顺，凝练的描述不急不缓，亲近的注目里带点调戏的意趣，让一切都就多了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