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
春节一到,又是去外婆家的时候了。
外婆家在马来西亚南部,一个叫龟咯的地方。龟咯靠海,有浮脚甘榜,除了咸咸的海风,还闻得到一股刺鼻的腥鲜,比起本地的湿巴刹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我童年里一段令人想作呕的回忆。
庆幸的是,甘榜仅是外婆和舅舅们工作的地方。玩了一天,晚上就能回到陆地上的家去。陆地上的外婆家,前院里有四五棵榴莲树,后院里则养了几窝的鸡。我和姐姐是外婆唯一的一对孙女,但在表兄弟们的起哄下,还是一起光着脚在草地上追赶鸡群。草地上偶有泥泞,大家玩得又臭又脏,却十分愉快。尤其,对我和姐姐这两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捧在手心里感觉毛茸茸又暖乎乎的小鸡,是最可爱不过的“玩具”了。
然而,乡村里的房子有各种巨大的昆虫,因此回外婆家仍然是个噩梦。
所幸,新加坡的“年假”悲催地只有两天。于是,回外婆家仅有一天时间,再难受我也熬得过去。
但不同往常的是,今年的新年竟然碰上“黄金周末”,一共能有四天闲暇!
自从外婆过世后,我们已鲜少到龟咯乡下去了。这一次,我实在觉得紧绷的神经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舒缓,于是向父母要求早点回去、多呆几天。
城市的拥挤,节日的喧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让我敬而远之。
终于,我如愿以偿地坐上回龟咯的车。车子一过关卡,我便开始兴奋了,稍嫌破旧的房子出现眼前,居然有种安心的作用。之后,那郁郁葱葱的林子、林子间忽然出现的一头水牛、水牛踏进的大水沟、大水沟旁崎岖不平的道路,等等都成了引我发笑的新鲜事。
久违了的外婆家,外表看上去还是一样古朴。只不过,我在榴莲树上看不到榴莲,而开门来迎接我们一家的,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小表妹,问她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她还笑嘻嘻地回答:“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客人!”那一霎那,我哭笑不得。
后来,我四处悠晃,发现乡下果真安静幽然,还有那属于大自然的旷达气息,令我豁然开朗。我唯一纳闷的是,怎么连一根鸡毛都没看到?我还想着,要再组织大家一起捉小鸡呢!
问了舅母,才知道几年前因禽流感肆虐,马国政府已下令不得私养鸡只了。我失望地回到屋子里,倚在门边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凉。忽然,吹起一阵微风,草土的芬芳窜入鼻息,到了我脑海里化成一幅幅鲜明的画面。
微凉的风,使我想起在海风中盘旋的鹰。清新的土,是我被母鸡追得摔倒时,沾在衣服上的印记……
这时,姐姐喊我了,说的是:“哇,这里居然有wifi!”我回头,看见的是表兄弟坐满了大厅,却是一个个低着头在用手机,就连小表妹也趴在地上玩笔记型电脑来着!我不觉心下一惊,却本能地掏出手机,边问着wifi的密码,边默默地为外婆家中的,我再也看不到的小鸡们哀悼。
(像是一片草地,想起了某个微风的下午。情怀清新基调隽永,结构虽然略为平铺而显得平面,但是字里行间皆能感受到书写和记忆的愉悦。行文的能力无碍,摹景和自述的掌控也有功底,如果能提升情调的格局,将文字往沉着细致的一面打磨,必然能有更通透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