祎民：整座城市（学长）

林伯的咖啡店

当我还在读大学时，我总会在闲暇的午后，去离家不远的熟食中心，买一份报纸，喝一杯咖啡。偌大的熟食中心遮住了烈日。走进其内，两旁的挂扇送出带着倦意的风，让我原本因酷热而略感浮躁的心，安顿下来。

林伯的咖啡摊很小，作业台和冷柜已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空间。我经常喝他的咖啡，只需叫一声Uncle，朝他微微一笑，他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伴着壶起杯落的锵锵声，为我冲泡咖啡。水蒸汽在林伯的四周升腾，散出让一种让人为之一振，咖啡独有的炭香味。壶嘴轻磕瓷杯，划出一道墨黑，在满溢前急顿，“碰”地一声，一杯浓香的咖啡落在了面前。

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会和我一同坐下聊上两句。林伯告诉我他在这里泡了二十多年的咖啡，曾娶了个来自外地的老婆，帮他收钱，端咖啡，但她如今已不在了。我从没见过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只是有一天发现他头顶上，白底黑字的招牌已有些泛黄和他的眼珠很像。

后来我搬了家，林伯的咖啡也渐渐地成了过往。直到一天我路过旧家，想顺便去看看林伯，再喝一次他泡的咖啡，才发现原本的熟食中心换了新貌。里头的店面整齐划一，也亮堂了许多，只是林伯已不在了。无奈，我还是在那里要了一杯从金属容器中涌出的咖啡。

我喝了一口，觉得它太甜了，少了记忆中，让我着迷的苦味。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朝林伯的方向望了望。

（当地方大同小异，唯有人情独一，以日常和规律谱写一间店的变迁，心境的酸甜淡而有味，只是末句抬头的描写，似乎有点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