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熙遥:故事1

Saturday, October 13, 2018

熙遥:故事1


新声

美国独立日当晚,去往史泰登岛的游轮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是没钱去曼哈顿看烟花的,穿着燕尾服的琼尼格格不入。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怎么也排解不了心中的郁结。被今日《时报》点评说“毫无新意、沉闷的表演”就算了,居然登上了这艘该死的船!

五年了,他和妻子每个独立日都会搭乘这艘渡轮,避开纽约的人山人海,在浪漫的涛声中欣赏彼岸的烟花。没想到今年因为安全管制,这是去史泰登岛的最后一艘船,而回程的渡轮要两个小时之后才有!而妻子一通“有事来不了”的电话,使他赌气独自登了船。

海风刮在脸上有点疼。随着渡轮靠岸,琼尼慢慢地挪下甲板,就近找了个沿海的栏杆靠着发怔。有些拖家带口的乘客们也在此休息,他们把打开随身的包,掏出野餐布、食物和玩具,孩子们开始疯跑和喊叫。

琼尼想起了自己风光的时候,在曼哈顿最好的音乐厅独奏,身前坐满了优雅华丽的先生女士;再看看现在身边环绕的人,看上去吵闹又低级。他有些想要放弃的念头。

突然一阵异域曲调响起,原来是一个拉丁美裔小伙拉起了小提琴助兴,可能是当地的民歌。琼尼冷冷地听着,脸上的漠然渐渐有了裂缝。年轻人的技法不是很精湛,甚至可以说是粗糙,但在他翻飞的指尖流淌出的独特的音乐,仿佛把空气里的快乐都串成了一串,做成花环献上所有人面前。琼尼注意到大家都嘴角弯弯,白色的牙齿反射着不远处的渔灯。

“唉,你是不是会这个?”一个黑皮肤大婶突然戳了戳琼尼。他掸了掸自己的衬衫,有些骄傲地点头。“杰森,快把琴拿过来!”大婶热情地喊起来。

琼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就这么抚上了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迷惑,曲子就这么自然地响起了。他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心想:“恐怕这些人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听过世界级的演奏。”睁开眼,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和谐地继续着之前的互动。青年们追逐着踢球,幼童们贪婪地吃着最后一口食物,妇女们亲切地交谈,少有人摇头晃脑。

琼尼灵光一现,他拉起刚听到的曲子,并且逐渐加快了速度。人们果然纷纷侧目,跟随节奏拍手大叫。他们喊着琼尼听不懂的语言,甚至围成圈跳起舞来。就连足球在脚尖的跳跃都有了拍子。当琼尼意识到自己在笑的时候,口袋里已经被塞了一片西瓜和两个三明治。

“砰!砰砰!”对岸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地炸开了,五光十色,旋转着升上高空,灿烂地留在所有人的眼眸里。

琼尼不知何时加入了狂欢的人群,跟着大婶舞蹈,闪烁着明亮眼睛的孩子们尖叫欢呼。他感到一种陌生的亲切。

这时手机响了,是妻子的来电:“亲爱的,真的很抱歉,你在哪儿?我等不及要和你共度一个美好的晚上了!”

琼尼看着眼前貌似无穷无尽的烟火:“我也等不及了。请问我最爱的女人愿意一会儿听我弹奏一曲吗?”

(勿忘初心的情调情节,像是一年一度的国庆烟火,其实已经乏善可陈,结尾妻子的反复有点刻意,可是整体的叙述节奏掌控得宜,事物的描述和气氛的衬托,都有用心细腻的经营,而且渲染异国情调,至少突出了一番想像力。)

1 comment:

  1.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如果转变了心态,逆境里也能开出花来。
    生活是最好老师,我们所有的困惑,其实都暗中有了答案。在喜怒哀乐面前,人无高低贵贱。
    这篇文章是琼尼在反思生活和演奏的意义。原先他的音乐毫无生气,只是为了维持现状而演奏,为了一个“音乐家”的面子。而后来他学会了一视同仁,学会了低下头学习,用自己所能为他人创造快乐,才品尝到了真的快乐。这也可能是琼尼的初心,是他迫不及待想和妻子分享的原因。
    只有为所爱的人做的事,才有意义,才会获得新生;就算是在困境中,也可以作乐。
    文末的烟花既是庆典,也象征着主人翁心境的改变,有对未来的期许和对生活重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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