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飞：故事1

陌生来电

老黄从湿巴刹上买来生牛蹄筋，细心地用剪刀减去脏的部分，洗净，然后放进小锅里，再放入六颗红枣，一小把枸杞，用小火熬煮。

这汤要熬足四个小时，才能炖烂。

老黄眯着眼睛摆弄着新买的智能手机，一连设了十个闹钟。他最近五年来一直都睡得很浅，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从来都不需要闹钟。但自从上次因为睡得太沉忘记关火，导致整个炖锅烧得乌漆墨黑，老黄就不敢再托大了。

设好闹钟后，老黄打了个哈欠，再次检查了一下炉火无误后，就准备去补觉。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一串陌生的号码，老黄举着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爸！我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需要交2000块钱的急诊费，你赶紧打到我朋友的银行卡里，不然医院不给治疗！”

电话那头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老黄一愣，那声久违的称呼，让他仿佛回到初为人父的那种喜悦。老黄握紧手机，颤颤巍巍地问道：“是……是文文吗？”

“是呀，爸！我朋友的银行帐号是247-44785-X，你快点打给他！”

“怎么会出车祸了呢？严不严重啊？”老黄的声音有点哽咽。

“哎呀，别问这么多了！我的腿还流着血呢！你快点给我打钱吧！”

“平时一直叫你路上要小心，再小心，你总是不听，现在出车祸了就只会让我担心……”

压抑的情感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老黄叨叨唠唠地说了好久，从小时候说到大学毕业，从车祸说到人生意义，直到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传来，老黄刚被填满的心顿时又空了。

老黄提着炖好的牛蹄筋汤，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想刚才的那个电话。“声音真的太像了！”老黄嘴里嘟囔着。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儿子此时正躺在疗养院里，他可能真的会上当。

他莫名地期待那个电话再次打来。他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

疗养院的绿化做得非常好，几个大型的花圃环绕着一个圆形喷泉，一条石子走道从绿油油的草坪中延伸开来。这条路老黄已经走了五年了，却越走越沉重。

推开房门，向护工道谢后，老黄把汤放在床头，看了看依旧沉睡的儿子，转身把窗帘拉开。窗前正好面对的是一大片红颜六色的月季花圃，在夕阳的余晖中，摇曳着光。

“文文，喝汤了！”

汤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说故事也是一种以假乱真，但是比诈骗集团高明，情节有点似曾相识，但是叙述细腻，尤其人物形象的里外打点颇为立体，可惜结尾跳接场景的处理不当，而且有点刻意煽情之嫌，此幕应从老人家放下电话后作出想像描述，最后以嗟叹作结，较有悲伤的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