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October 28, 2018
晓帆:部份身体
耳钉
从小我就被老家的亲戚朋友说“有福”,因为耳垂大而饱满,摸起来肉肉的,软软的。逢年过节回老家,总是有人一边说着“这孩子真有福气”一边把手伸过来揉捏我的耳垂,然后摸我的脸。内心抗拒不已,那时候我想,如果能戴耳钉就好了,那就再也没有人摸我耳朵了。真要摸的话,也不叫他们舒服。
我也羡慕带着耳饰的女孩子,有意无意观察身边女孩的耳垂。今天她戴了一颗星星,她戴了一只小猫,她没有带耳饰,却能看得到两个小小的点。来到新加坡之后发现女孩子们打耳洞是如此常见的小事,而在故乡这却是严重的错。此后我开始了长达五年的争取。终究是怯弱的,不敢先斩后奏打完耳洞再向爸妈汇报,可又不甘心。从小家教很严,我没有这样的胆量。
在父母眼里,打耳洞是叛逆,是离经叛道,是不良少年。那时候我是如此想摆脱这种羁绊,在某种程度打耳洞有了目的性。就这样僵持着,在一次次提出请求和被严厉拒绝中来来回回,直到十九岁的冬天。耳针穿过耳垂的一刻,我竟然有小小的成就感。
打了耳洞之后,想象中的形象改变并没有发生,抑或性格。夸张而复杂的耳饰,我依旧不敢去尝试,平日里只带基本款的耳钉,甚至不带耳环。留了长发,耳钉在发丝中时隐时现,反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放进人群中是最普通的女孩子。原来饱满柔软的耳垂不再,摘掉耳钉摸起来也能触到伤疤。我也失去了紧张时摸耳垂带来的安全感,开始习惯转耳钉。一直想慢慢脱离父母的管教,却随着时光流逝妥协及和解。某些事情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并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
能改变的,也许是去换另一副低调的耳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看似打耳洞之寻常小事,但是却住满了真实的挣扎犹豫,文字在幽淡之间娓娓述来,情绪几乎没有起落,但是这番平静笃定的文字和语气,却像是引领了读者参与了自身成长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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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第一个和我聊天的当地同学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有打耳洞么。。。
ReplyDelete我有个朋友说她第一次两边耳洞不对称,然后那个人又给她在洞里掏了掏就扩大对称辽……至今心理阴影ε=ε=ε=(#>д<)ノ
ReplyDelete像我都是习惯先斩后奏哈哈哈,有时候缺乏的只是那么一瞬间冲动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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