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美：故事1

错误

再耀眼的星，也终需黑夜的衬托。再善意的过错，也终究是个错。

禹——著名喜剧演员， 一个动作一个神情，台下的观众总能被他逗得捧腹大笑。他滑稽的动作外加搞笑的台词，不一会儿功夫便把台下的气氛搞得沸沸腾腾。毕业于喜剧学院的他，每回演出都赢得观众的喝彩，曾登上央视春晚表演舞台，也参加过东方卫视的《欢乐喜剧》。喜剧界中若周星驰是观众的首选，那禹便是周星驰之后。他欢乐的基因，一身的能量，成了众多粉丝的偶像，节目一开场便能使人投入欢乐气氛中。

舞台上的禹就像一颗闪耀的星，光彩夺目。谁会知道，耀眼的背后其实是无名的黑暗。

刺耳的玻璃声晕染着鲜红的腥，狼藉的地板留下的是前一秒的嘶吼。他想躲，却躲不了。同样的画面，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血光。每每父亲喝醉后便是一顿打，紧接着便是山洪流泻般的东西倾落，总是那么迅雷不及掩耳。父亲喜怒无常，总毫无预警的把怒气往母亲和禹身上撒。为了保护母亲，多年来，禹总是挡在前面。父亲看了插手的禹更是生气，使劲地往母子俩抽，直到血液流出，父亲才仿佛有所惊醒。小妈纯真见状跳出来劝阻父亲，父亲这才情愿收手。父亲不知道，此时的他往往早已皮伤肉绽。外皮的伤能清洗包扎，溢血的心却没能安抚。他双手抱膝，蹲在一旁，手中紧紧握拳。父亲扔下鞭子，禹的拳头始终没张开过。他很感激小妈纯真，总是出手劝阻，否则他和母亲恐小命不保。

那日父亲又在抽打禹。禹却只能不发一声。他静静地走进厕所，关上门后里头传来一阵嘶吼，叫声越发沙哑。他不停地对着镜子中的父亲大吼，直至父亲模糊的脸庞逐渐散去，自己的倒影越加清晰，才甘愿停止。禹发了疯似的大笑，笑声令人发寒，继而转为啜泣，凄凉的哭声有如饥饿的野兽、孤苦的幽魂。他望了望镜中的自己，眼角泛泪，空洞洞的眼神仿佛要将镜子中的自己给吞噬。他将水喉开至最大，让水喉声掩盖自己的不安，一边不停地将水往脸泼，直至冷得直哆嗦，才关上水喉。抬头，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开了门，他冷冷地望着醉醺醺的父亲，眼神犀利得足以刺穿眼前的人与物。

收拾了残局后的禹穿上一身长袖。他整了整衣服，整顿好狼狈的一身，准备上班。十年来，长袖衬衫，几乎一层不变，不是因为禹钟爱长袖，而是因为深色长袖能遮盖袖子下的伤疤。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个醉酒时发了疯似的暴力父亲，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把母亲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他不想把伤口公诸于众，可每每脱下衬衫，伤口总提醒着他那些恨不得抹去的过往。讽刺的是有形的的痂抹不去，更别说无形的回忆。那日他眼睁睁看着父亲与母亲吵架，母亲回房后不久浑身痛苦地挣扎，不知是胃痉挛的缘故，母亲面色铁青，口吐白沫，临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有不甘。那一幕总是硬生生的浮现在脑海中, 在那无声的夜晚，在那深无人知的梦魇。禹还未听到母亲的遗愿，她就这样走了，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留。那天他异常安静，没有哭，没有嘶吼，似乎出人所料。谁也同样没料到身为喜剧演员的他笑脸迎人的当儿其实囚禁了一个怨忿的灵魂。

他很想对父亲大吼，甚至连做梦都想逃离这个有父亲的世界。某日他梦见父亲离世，醒来时心口却莫名抽痛，眼角竟是泪痕。他绞尽脑汁想找回自由，直至那日他终于成功地潜入父亲房中。咔！保险柜的锁解开，他找到了自己的护照与证件！他以为，自己自由了。

证件底下夹着暗黄的便条。他原想丢弃，却不经意被母亲的名字吸引。“惠英”，多久未曾听到的名字，看着母亲的名字，鼻头不禁一酸。不能哭！禹告诉自己。

[惠英,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和禹，没能急时阻止纯真对你下毒手，没能阻止她针对禹。我打儿子本是希望她能不对儿子下手。我以为只要装作不疼儿子不爱你，纯真就会放弃毒害你，谁想她竟嫁祸于我。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背叛我们的婚姻，不该娶她，更不该让禹认她为小妈，不该让你们见面，禹至今都认为是我逼死了你，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明白我的苦心，我造的孽只能甘之如饴，苦了这孩子，是我对不起他……]

父亲是有错。他用错了方式保护禹。禹虽有错，但也只是错在没有察觉母亲临死前小妈的笑脸。

（故事有点不知所云，看似恶毒父亲凌虐母子的家庭悲剧，结尾却硬生穿插了另一层玄机，费了不少血脉喷张的形容和内心撕裂的描述，虽然营造了凄厉到位的气氛，不过情节刻意穿凿显得纠结不清，最后所谓小妈到底是另有其人，抑或谁的人格分裂，几乎无从入手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