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铷：文字感官

旧滋味

已经许久不曾回去外婆的老宅子，每每回一趟总能看见那十年如一日的破旧灶头。

还记着小时候常去外婆家，我总得跑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经过各位舅舅的屋子，再跨过那比我还高一点儿的门槛才能到我外婆屋找她给我煮东西吃。外婆的好手艺是我母亲至今仍在回味的，无论何种食材总能做出不同花样，家里的小辈都爱缠着她下厨。我也一样，每次上外婆家，我总惦记着让外婆给我煮面吃。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家常面，其实就是隔壁小卖铺买的五毛钱一包的快熟面。

也不知是灶的原因还是人的原因，在旧宅子里煮出来的快熟面，总是格外热乎。普通的鸡蛋和小青苗和几缕葱，外婆总能让这普通食材更美味些。面不会太烂或者太生，火候恰到好处，筋道又顺滑。打碎了的鸡蛋在吸饱了汤汁后，随着面条划过唇齿，口中瞬间咸香四溢。往面汤中再放一些点缀用的小青苗和葱，艳红色的汤底与嫩绿的叶苗也能让我在视觉上食欲大开，总得吃下好大一碗。

这样的味道一直吃到了六岁，长大后我也鲜少再去舅舅家。偶尔陪着妈妈回娘家，舅妈们待我也很好，也会给我煮那五毛钱的快熟面。可是大概是用电磁炉的关系，或者是青苗再也不是自家种的，又或者是因为鸡蛋不是后院母鸡下的，总是缺了些味道，又多了些多余的。

老家里的老灶台还在，但是那间旧厨房早已没人踏入，过不了几年也要拆掉了。外婆的身影在记忆中渐渐模糊，可面的味道我还能记得些许。但，即便记着味道，哪怕能找着一样的面。不是同一口灶，不是同一个人，只怕那味道是再也吃不上了。

（以家乡的灶头和外婆的白头，吃出了快熟面的似是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