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February 2022

Saturday, February 19, 2022

嘉木:因为爱情

二度曝光

因为夜是天然的暗室,所以在黄昏调好参数,然后在傍晚上演准时的刚好路过。白炽灯透过落地窗把黑夜折起一角,我站在窗外,像是看一部还没有配好音的外国电影。

冷气够冷,白炽灯够亮,门锁得很严,不能打开。一开口,就漏风,就斑驳。

经过时,我总是走得很缓慢,好让光把我均匀不失焦地曝在底片上,定格,反方向再一次曝光,最后交由玻璃窗重叠拼凑出一张超现实的合影。我同时间悬在空中,把怀疑都搁置,陷入等待。

一只黑猫走过,逐渐放大的影子溢到夜里。白炽灯忍不住游移,微弱地闪过,留下一帧似是而非的,欠曝的爱情。

(你是镜头后的快门,我是光圈里的慢步。)

嘉慧:因为爱情

燒烤

因為他的脾氣暴躁如火,所以掌控火候是關鍵。燒烤聚會上,我和男同學説了幾句,他便再次斷定我和別人有一腿。不似往常去做解釋,那隱藏了幾個星期的感受,像是終於找到了個適當的時機,滋滋作響。無視那如鐵板般炙熱的眼神,我只知專注於當前的燒烤。雖也不斷攤平、翻面,黑色表皮仍逐漸形成。一度有過及時滅火的念頭,但最後還是撒手任由火繼續燒。烏烟會來,也會散,一頓吵鬧後,氣氛開始慢慢冷卻,絕望呼出了等待已久的兩個字。這是那天分手的經過,直接説破太難看,便用沾料繞了一圈,去掩蓋那,早已烤焦的愛情。

(你是半生不熟的肉,我是全開噴吐的火舌。)

子奕:因为爱情

左手的温度

因为刚剪完指甲,我摸到的世界是全新的模样。我裹着厚厚的棉袄,胳膊柔软地架在课桌上,指尖冰凉,同桌的呼吸轻柔而有规律。写字的右手捂不热纸面,我摸摸他的手,温暖干燥。我说有点冷,他的手就覆盖上来,轻轻包住我的每根指头。寒夜中的晚自习,一片的黑色发旋与练习本,我的右手被他握着,小拇指在他的掌心生根发芽。男孩的温度从指尖开始,传到脸颊。我问作业怎么办,他就牵住我的左手,比合并同类项还要坚定。那个冬天,课桌下摇晃着,左手与左手的爱情。

(你是夜晚开放的私塾,我是早晨睡觉的门生。)

颖慧:因为爱情

飢腸

因為台灣跟團遊只有六天五夜,我們於是像大象膠和漆那樣,從陽明山滑落到七星岩,為青春的右側留一道傷疤。

在那段早出晚歸的旅程,他問冷暖也嘮家常,有意劃破霧起霧散的十二月,我卻把熱騰騰的心交給了他,還好在他每處道盡的簡述裡,隨飢腸一併消化了寶島最美的人情味。回程商務艙剛好分隔一前一後,直到再次看見陸地上建築物的輪廓,由機窗倒影出他模糊的漸漸剝落,我才從他傑士派的酷雅花木香甦醒過來。

原來,緣分始末機場,但凡今後有他的飛機再次滑離跑道,請原諒我竟忘了這場一度失速的,愛情。 

(你是收起輪子的飛機,我是眼巴巴的跑道。)

芷欣:因为爱情

今夜限定

因为戴着耳机,将他牵引得更靠近,纵使身处世界不同角落,却好似就正躺在彼此身旁。耳机另一端传来的是他酥麻的声音,每一个字、每一口呼吸,都毫无过滤地穿透耳膜,直达脑神经。背景里的那杯可乐,也抓准在对的时间发出冰块的敲击声,这是今夜限定的asmr。到底是哪处享受了高潮,大概只有床上的小熊玩偶知道吧。从聊工作,再到对旅行的策划,像是在共同描绘未来。只可惜在这人生旅途中,只是彼此的过客,而非归人。耳机终究无法替代红线,这是无果的爱情。

(你是招魂的魔音,我是失灵的呻吟。)

鹤洲:因为爱情

帧率

因为熬夜剪选电影,眼前的她和桌上的硬币叠在了一起。贪欲是人本性,眼睛大脑相隔太远,无法感知六十帧以上的差别,这叫帧率陷阱。捏造的六十个画面被塞进同一秒,帧数多了,电影结局却好像少了一个卓别林,导致拥挤的早餐店被迫把我和她放在一起。面对初见既是终点的人,把食物咽下去后结账应该是薛定谔提出的难题。她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我突然后悔没把这个也剪在电影里。纸钞是人类最垃圾的发明,我把硬币一枚一枚塞在桌上,眼睛努力朝大脑靠近。可惜硬币凭空捏不出,凑不成个一百二十帧的爱情。

(妳是数码存档,我是胶片投影机。)

铭敬:因为爱情

山水

因为肉体和肉体的碰撞会摩擦出焦糊味的火星,我们在等待心跳回归平稳的时候总会隔着一只手的距离。房间有些狭小,我用呼吸声召唤窗外的凉风灌进我和她的缝隙之间。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摊开来的山水画。我想离她远一些,可是手指自己却到了她的身上,和毛孔一起向上滑动。从膝盖侧面的落脚点开始,乌青的山路蜿蜒向上,到大腿处跃过峡谷,过腰后盘旋两圈,再一起一伏的滚过肋骨和胸腔。她在对我笑,还是闭着眼睛,所以我就贴了上去,皮肤之间的水汇聚成溪,和台灯的温柔一起卷缩成明天的爱情。

(妳是亦远亦近的水墨,我是亦步亦趋的观者。)

颖欢:因为爱情

小笼包

因为虚拟世界总是充满了无尽的孤独与诱惑,才会突然在他出现的时候心里荡了一圈涟漪。我好像从未告诉过他,心动的呢喃远比期望的来得更早了些。北方的寒风顺着网线呼啦啦地吹,还依稀闻到了他说很好吃的小笼包味道。我记得那年的台湾山上下了雪,冰霜挂满了光秃秃的枝桠,和那被落雪染白了的他的发梢。后来感情被互相拉扯擀平在忙碌的时光和那叠了一篓纸巾的想念里,在相隔3096公里的国度发酵、膨胀直至塑型,才惊觉里头被掺入了太多的空洞和无尽的叹息,淹没了被深埋在里头的,关于他给予的爱情。

(你是北纬许多度,我是赤道不偏不倚。)

楚喜:因为爱情

爱情定律

因为她整整一天都没有找我。

每次屏幕亮起,滑动解锁就在博弈。一旦有几十条消息堆在界面,心也会扑通跳,几率总该变高些了。然后发现自己还是被打败。

聊天记录里,过去连续七天的日期,都注成了加浓的黑,但仿佛还是在心有余悸的灰色地带摇摇欲坠。

我暗暗将今天设为关系界限,自己却连试探的底气都凑不够。不敢声张的念念不忘,犹如养在心尖的一只跳蚤,任由扑腾,毫无还手之力。捧了一天手机,也没有在她面前露半丝马脚。主动是弱点,再向前,就要被扒得赤裸裸。按捺的沉默是我唯一的防御。

她来找我了,这是爱情。

(妳是一望无际的眼睛,我是一往情深的锁屏。)

胤铭:因为爱情

黑夜

因为夜里朦胧的黑与他目光的柔,我眼底汹涌的欲望与仰慕无需掩藏。

于是我在他面前跪下,臣服于他擒住我脖颈的掌心。我低下头,紧接着便被一层柔软的布料裹住了脖子。他扣得有些紧,我一呼吸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他的存在。

很舒服,心脏却剧烈跳动起来。我又抬头看他,看到他眼里盈着的一点笑意。得到他的许可,我爬上床,被他拥入怀中。项圈的另一头系上他的手腕,他扯了扯,铁链在黑暗里铛铛作响,心跳逐渐平稳。

我属于他,他属于我。

夜色正酽,我们躲进黑夜的影子中,隐在淅沥的雨声里,坦荡地拥抱属于我们的爱情。

(你是紙上談兵的格雷,我是五十道入戲太深的灰。)

歆彤:因为爱情

模糊

因为那晚的月亮被云遮挡,所以鬼使神差地默许了他的陪伴。凌晨的潮湿给路灯披上了些许朦胧,我们并排走着,中间隔了一团模糊的距离。他没有说话,我垂下手臂,混乱的思绪中掺杂了一些莫名的期待。我看向水中的夜晚,或许黄埔江边的晚风可以吹散那团模糊。可惜直到我上楼前转头看他那一眼,风都没有带走月亮前的云雾。后来我们隔着大海,远得像是从我的眼底到月亮的距离。飞机穿过云层遇见月光,我再次点开临走前收到的信息,在那压抑许久后娓娓道来的心声中,没有被握住的手不是因为懦弱,是因为爱情。

(你是雾非雾,我是去时朝云无觅处。)

逸尘:因为爱情

潦草的初恋

因为我将要留学,他不喜欢异国,于是和我提了分手。我也没有犹豫,带着倔脾气痛快地答应了。这场持续了四年的相互暗恋,在中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天便草率地结束了。而后的几年里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能挽留一下,是不是便不会沉浸在遗憾中这么多年。暗恋的第三年,他兄弟忽然告诉我,他喜欢我。他知道我妈的要求很高,便努力学习,想和我考上同一市重点。而我也在为和他在一起,努力完成我妈更高的要求。黑板上是我抄错了的数学题,他修改完,路过我时轻骂了句笨蛋。谁会料到这个结局。这有幸序幕,无缘终章的爱情。

(你是缭乱的粉笔屑,我是无解的数学题。)

佩妏:因为爱情

未來的我們

因為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他就我是理想型。我只是覺得他在唬爛。自從認識的那天每日三餐打給我打到同事都快認識我。原本根本不相信。聽著電話那頭的他,說著未來的藍圖裡面有我。那些細節竟然格外真實。我也以為我不會相信他的。

我竟然心動了。

第一次,竟然一起去Ikea,他用言語繪製出一幅幅未來的景象。該死的,我相信了。第二次,他告訴我他的一切,竟然這麼毫無保留地。我是被愛神眷顧的女人我說。第三次,他說:「其實我們不合適,還是退回朋友吧。」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我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關於失敗的 「愛情」。

(你是燈火通明的家具店,我是死不瞑目的相思木。)

婧怡:因为爱情

甜食

因为她的声音太过响亮,整个操场的人都知道了她喜欢甜食这回事。从那天起他开始往她的课桌里塞各种甜食,还带着几封粉色的情书,这一送就是50多年。古稀之年的她对甜食的爱依旧不减,就连离去时也固执地要求晚辈给她的贡品上撒把白糖。她离去时他并没有大哭,只是在她生前最喜欢的摇椅上午睡的频率更高了,因为那上面还残留有她微弱的气息。或许死神的镰刀亦有情,在半年后的一个夜晚,他躺在摇椅上安详地离开了。嘴角的微笑彷佛在庆幸他们即将在世界彼端的重逢,并且延续前世未了的爱情。

(妳是容易氧化的糖,我是撕不破的糖衣。--这是怀想自己的来生,还是诉说别人的前世?)

俊美:因为爱情

异地恋

因为我和他隔着六百公里。

早上我在吃肠粉,他在吃猪油拌面。中午我在吃白切鸡,而他在吃剁椒鱼头。晚上,等隔壁房的妈妈睡着后,我打开床头灯,拨通了他的电话。就像往常一样,将头埋在被子里,戴着有线耳机,听他讲话。麦克风被子里很热,过几分钟就要,抖抖被子,探出头,透透气,然后再把头埋回被子里。当这个动作重复很多次后,我们会互道晚安,我会将唇贴近手机屏幕,嘴出声音,重复大概五次,直到他也嘴回我。我们不挂断电话,直到清晨起来,听到对方说早安。

六百公里虽然很远,但庆幸的是,我和都有信心坚持这段爱情。

(你是夜深人静的公园,我是窃窃私语的电话亭。)

若寒:因为爱情

粘人精

因为饭后浅阖了下眼,再睁眼时,天色已暗。

唤醒我的不是轰鸣着的公交车,而是昏暗里忽闪的手机,显示着来自他的三十条信息。

昨晚连夜赶的报告,一大早又匆忙去实验室里忙了半天。拖着困意回寝时,这懒虫刚醒。电话里,他迷糊地唤了声“乖乖”。

这家伙出乎意料的粘人,可我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值得。在他忍着困意陪我听那晦涩的有机化学时,在几分钟无话就闹着说想我时,我总会心里酸涩,想掉眼泪。他好像仅凭几句话就缝补上了我前些年孤寂得发涩的日子。

于是,忽然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期许着不会搁浅的心思和爱情。

(你是凹凸不平的墙面,我是粘性不足的蓝丁胶。)

鑫睿:因为爱情

大眠

因为辗转反侧,执念才无所遁形。

脸上毫无表情,心却焦乱如麻。平躺在床,两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田馥甄在耳边,把《不晚》娓娓道来。一幕幕回忆,如电影般放映着。脑海上有个声音,回答着我所有疑问。但所谓答案,不过是另一个猜疑的开始。

随着呼吸逐渐急促,心律渐渐失常。窗外的夜空,落着小雨。枕边的黑屏依旧没有亮起,而我淹没在一场无声的风暴中。纠结着远在三百公里外的那人,是否已入眠?

充满血丝的白眼球,是昨夜的后遗症。 眼前的「早安」,让海面上又恢复了晴朗。习以为常的我,才合上眼继续沉浸在这苟延残喘中的爱情。

(妳是回旋的副歌,我是播放键。)

璐琼:因为爱情

八十岁的歌

因为他站在我面前的模样是如此的真诚,我看到了那颗摆在我眼前、跳动的心。我和他就这样站着,不说话。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哭了。耳机里播着一首名为《八十岁的歌》,分了他一半。他告诉我,不要怕,我们八十岁还会一起听歌。那瞬间,我们仿佛已相伴了一生。绑着银色丸子头,穿着碎花裙的我向他走去。他牵起我的手,拉我去晒太阳。

随着旋律的终结,眼前的他搂住了我。泪水被他的外套吸附了,连同我的不安。手臂传来的温度注入了一股力量。我放弃了自我对抗,往他的外套上蹭掉了最后几滴虚伪的坚强。让人痛并快乐着,是爱情。

(你是一首老歌,我是半导体收音机。)

耀中:因为爱情

“我在哈佛等你”

因为我遇到过数不清的女孩,形形色色,所以倦了。没有能让我真正爱上的,厌了。有的看外表,有的看钱,有的自私,有的无趣,有的鼠目寸光,有的我高攀不起。那就这样吧,爱,别恋了。亦或早已丧失爱的能力,那最纯真,最质朴的,唉。六年前那晚冬夜,星空,极寒,坎特伯雷城市中的屋顶,那女孩在我耳边掀起波澜。她外表没有那么美丽,带着牙套,脸上有雀斑。爱了。只是我们眼神中都有最初的清欢——不掺杂其它杂质,爱。可还是被击败了。她爸没收了手机,回国就没了联系。若问还有什么回忆在追忆中回避原来是唯一的一句“……”

可我辜负了爱情。

(妳是昨夜的星辰,我是今朝的屋顶。)

泓宇:因为爱情

雨后

因为有些晚了,空中又下起了小雨,月亮不知躲去了哪,正巧她没带伞,我便借着送她回家的机会和她再多呆一会。我撑着伞和她一起在雨中漫步,雨越下越小。我们一路上没有说话,我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可是一直没有头绪。有几只野猫在四处走动,偶尔看我,好像在嘲笑我连追女生都不会。

眼看就快到她家,我也放弃了这最后的机会,只打算说一声“晚安再见”便转身离开。没想到她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为什么送我回家?”

雨停了,乌云散去,一轮弯月挂在天上朝我微笑,见证着又一对恋人开始他们的爱情。

(妳是雨过的屋檐,我是天晴的瓦砖。)

紫云:因为爱情

冷酷阳光

因为他是转学生,所以身上总是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不知不觉有许多女生都开始变成侦探,查查他的底细。当然,我也不例外。

渐渐地,好奇演变成暗恋,而为了接近他,时不时还会在操场上等待他的踪影。终于,他出现了。外表冷酷的他,就在那一幕,和我的眼睛对视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的牙齿从脸颊上划过,他居然对我笑了。瞬间,我的脑袋无法正常思考,只想带着那颗超速的心脏跟他告白。但我只是愣在那里,眼睛朝下、双唇紧闭,回过神时,他已经去踢足球了。

后来冲动并没有出现,而剩下的只有日复一日不断出现的那幕爱情。

(你是白白的牙膏,我是痒痒的蛀牙。)

艺芳:因为爱情

开不了口

情人节晚餐后,他在地铁上掏出了礼物,我于是确定了他的心意。如果等待他把爱意说出口,也许还得多几个月。早已准备好的计划,我在心里盘旋着最佳执行的时机。从地铁换乘巴士回宿舍的途中,我拿出无线耳机给了他一个,然后点播周杰伦。前奏播完后,我伸出手扣他的手臂,接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正滑着手机的他立马放下手机抬起头,几分钟后靠在我的头上。我抬起头对他说很好靠,他说当然。接着他把手盖在我握着手机的右手。我移开手机,紧扣他的手,他用拇指温柔地摩擦我拇指的指甲。笨蛋,能不能大胆一点啊。

(你是蓝牙,我是searching for paired devices。--同学没照规矩哦。)

美月:因为爱情

再见

因为他,我又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昨天,我偶然在巴士上遇到他。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T黑裤,但我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他。他坐在我身后,和S.H.E的歌词一样,我拉长耳朵,提高警觉,神经细胞全面戒备,一字不漏地听着他和朋友的聊天。他还是记忆中的他,高高瘦瘦,干干净净,声音有点磁性,让我有些着迷。太阳公公的心情突然变得暴躁了,我想调空调温度,但空调坏了,口罩也变紧了,脸颊开始出现细细的汗水。他在第四个站下车,我暗自窃喜,他好像也住在这一区。

我听过一个说法,说了再见就一定会再见。

再见啦~ 我的爱情。

(你是姗姗来迟的公车,我是守株待兔的公车站。)

一凡:因为爱情

余温

因为在一次次滚烫中将爱意磨钝,所以藕断丝连是我能承受最后的痛苦。一次次的挽留,始终没能得到我所期待的回应。一个离别的拥抱,得到的却是她退半步的动作;一句岁月静好,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一丝温柔。看着天色渐渐变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还能送你回家吗?”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懊恼着到底是这昏暗的路灯照不清我的爱意,还是说她的双眼早已被蒙蔽。我纳闷着哪怕是从身体里活活扯出的心脏,也会有血管的牵挂。可她呢,只是望着我的那具躯体,无动于衷。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妳是冷光照射的命案现场,我是血流如注的尸体。)

佳恩:因为爱情

各退一步

因为信仰不同,我们经历了很长的一段“暧昧磨合期”,也就是打着恋人未满的旗号却像普通情侣般幻想未来的关系。他要我成为一名基督徒并且每个星期日上午跟他一起“守主日”。从小在趋近于无神论家庭长大却挂名为佛教徒的我无法接受他的要求。于是乎,趁着感情还未覆水难收,我提出终止关系,他要求我再让他回去想想办法。经过一年多的情感拉锯战,我们正式成为情侣。现在的他努力尝试用爱去感化我成为一名基督徒,我也愿意牺牲周日睡眠跟他一起“守主日”。我们跨越的一大步便是各退一步去守护这段爱情。

(你是教堂的台阶,我是鸽子。)

伟明:因为爱情

心动一刹

因为是缘分的安排,就像被牛顿吸引而掉落的苹果一样,我被她吸引了。其实我就是去打工,而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份工作,她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模样都会让我那颗不争气的心不断加速跳动。在工作期间,我寻找借口去帮她,趁着这个机会可以更加了解她。我们聊的话题很多,有从喜欢的食物到未来的打算,而我也看她看着迷了,当然也忘了要她号码,想起来时才发现她和她的朋友已经提早离开了。或许苹果只是无意间落到牛顿头上,唯有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了,这次的心动,或许是我生命里擦肩而过的爱情。

(妳是一道物理猜想,我是爱因斯坦。)

Wednesday, February 16, 2022

因为爱情:k.d.

滂沱

因為天氣預告通常說下雨就會出太陽,說出太陽就會下雨,我出門從來不帶傘,仗著青春滴水不漏的體魄,淋一點不怕生病。那是一個閃電颳風的車站,她撐著一把藍天般的傘,路過像是揚帆的小船,問我要去哪裡。我說沒關係。她也說沒關係要去哪裡。我說我要去看電影。她說很遠嗎。我說很近。她說真的嗎我說真的。她說好吧我說謝謝。她抓住裙擺往下漂流消逝在命運的海角,我突然覺得就算被雷劈死都要看到電影,冒著大雨一直跑到了戲院。銀幕上的劇情異常迷離,我的內心無比滂沱,天氣預告沒說的這一幕,也許正是愛情。

Sunday, February 13, 2022

嘉慧:一块记忆

魚柳

小時候我最愛吃麥當勞的盒裝魚柳,盒子形狀似一個“凹”字,上方的封口彎得像是微笑的嘴角。只要從中抓起一塊,手指馬上沾上了光亮亮的油渣,一口下去,香脆又有厚度的魚柳炸裂成兩段,鮮甜的魚肉與油汁融合,滑進喉嚨。我問媽媽爲什麽麥當勞的魚柳塊總是那麽多汁。媽媽告訴我,那是因爲麥當勞裡的魚會游泳。

我似懂非懂聽了媽媽的話,覺得有趣,把自己也想象成麥當勞那會游泳的魚,時間是無盡的海,我自由且緩慢,穿梭在裡頭。童年是一段無約束的時光,我沒有上學,媽媽不用工作,我們走街累了,便可到麥當勞歇脚,啃上幾塊魚柳。

在電腦和手機未流行的時代,除了吃魚柳塊,我最大的樂趣是看電視,於是也迷上了《流星花園》裡的花美男F4,開始存錢收集他們的貼紙。那時新加坡沒有那麽多高樓和地鐵站,街道較寬,時常可見Pasar Malam的擺攤活動。我每次都會到售賣貼紙的攤位,三張一塊錢,兩張選了F4,另一張選了讓我愛上豆漿油條的林俊傑。

但是,似乎一切事物都有它的時間點,游到了那裡,便要轉換方向。麥當勞爲了滿足人們變幻莫測的口味,常更換食物,而那盒裝魚柳,下架了就不再回來。如今,我和媽媽打轉于所忙的事務中,很少聚餐。昔日偶像團體F4已解散,Pasar Malam在疫情前也已不再熱鬧。但所幸的是,還有那據說味道相近的魚柳包可吃。

長大後的我,總沒有時間在外用餐,常將魚柳包打包回家。變裝後的魚柳,體型變大了,還多了兩片麵包,一口咬下,不似童年那樣在嘴裡爆出油汁,魚肉混合著澱粉與芝士,在唾液的咀嚼下,才能下嚥。我不禁感慨那據説會游泳的麥當勞魚,是不是因游得太快,所以才與這個忘了呼吸的世界一樣,變得乾巴巴了。

(因為記憶裡總是很慢,所以快餐吃久了也會想念,把味覺寫得如此琳瑯滿目,仿佛腸道蜿蜒的正是一道成長的風景,意象的鋪設和情感的拿捏,幾乎已是如魚得水,終於咬到了文字深處最鮮美的潛質。)

嘉木:一块记忆

雪泥鸿爪

父亲在外,送弟弟上学的差事便落在了我身上。如果不是碰上几年难遇的寒冬,这当然不算什么难事。今冬的初雪在锅里生滚着,火候一到便漫天落下,上学的早晨也因此变得尤为艰难。

吃面是一种奢侈,为了一碗红烧牛肉面往往要提前半小时起床,于是注定了吃面只能是难得的荤腥,粥才是永恒的命题。一切照旧,我把弟弟带到那间粥铺,用长长的勺盛了两碗热腾腾的花生粥。

美其名曰花生粥,其实不过是在白粥里加了几粒花生。我不大爱吃粥,但小时候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独创出一套吃粥的名堂来。最先是用勺沿碗底顺时针打转,出其不意地一煞敌人威风。数尽四个八拍之后,温度总算适宜,于是用调羹单舀一勺粥入口,待舌尖泛起余味时,把剥得白净的花生放进嘴里抵抗即将席卷整个口腔的寡淡。花生仁在齿间连同残存的睡梦一起分崩离析,一勺白粥以甜味作结,一个个不尽相同的日子,也就此拉开序章。

我吃粥的工序,父母总是不能明白的,就像他们端起碗喝粥的行为于我而言无异于是一种亵渎。同样,我的班主任也是不能理解我因吃粥而误了早读的,否则他也不会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让我对着大白墙反思。

没几下工夫,碗里的粥已去大半。抬起头时,弟弟正目瞪口呆又带着几分羡慕地看着我说:“这么烫,怎么吃得下?”在他眼里,我的口腔连同胃肠一定是具有某种超能力。

我放下手中的碗,喉咙却好像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花生仁,无法作答,只能静静看着他用筷子一点一点把花生皮剥下,褪了色的红衣颓唐地躺在熬得白皑皑的粥面上。一旁,刚煮好的粥沸腾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在雪中行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一串单调而悠长的音符。

(一碗热粥几粒花生,完成了一道人生的禅机,不做刻意的修辞调味,没有大快的情感朵颐,除了题目略为逗引,文字粒粒皆是早熟的淡泊深藏了早慧的五味,而且最后示范了如何不待长大后,就能咀嚼出来的哀默之情。)

子奕:一块记忆

辣鱼尾

小时候爸爸从老家带来一箱鱼尾,银白色的真空包装上填着红色的字。“洞庭哥”正翻滚在鱼麟之中。爸爸说,洞庭哥是我的表叔。我看见熟悉的地名印在凹凸不平的铝箔上,畅想着一尾尾家乡的青鱼腾空而起,在流水线上翻滚跳跃,混合着大把的香料,挤进贴身的包装,搭乘各地的快车慢船,企图一场跨越时空的鱼跃龙门。

那时夏季炎热,电工在窗外没完没了,飞机轰鸣在喜羊羊的笑声之外。我躺在家中最大的沙发,伸直双腿直至凉风底下,再顺手从旁拿包鱼尾。第一次把饭桌上的菜放在手心里吃,我十分珍惜地在鱼尾边缘咬了一小口。鲜辣红亮的油闪闪发光,饱满的鱼身尽显妩媚,它的每一根骨骼都在手指下起伏,鱼肉在嘴里一丝一绺,全是油润香滑,随即那一星半点的辣像跳跃的火花,从舌尖到脸庞,从心到胃,火速蔓延扩张。

我在凉爽的瓷砖上辣得直跺脚,全身的血液涌上脸颊,欢欣庆祝着这场味觉盛宴。电视里的懒羊羊还在呼呼大睡,如果他替我尝尝这鱼尾的滋味,也一定会像火车头一样跑遍全家,吃两个冰糖柑才能罢休了辣意。当时爸爸妈妈就在一旁,笑着说我怎么这么不抗辣,既然这么辣干嘛还要吃完。

但我只信湘楚儿女多嗜辣,是那条鱼天性不屈服,誓要征服每个挑战者的嘴巴。在吃鱼尾的一口又一口中,我仿佛已经走遍了天下,幼小的我在土地上生根发芽,滋养到每条凯旋的鱼尾巴。我要昭告世界,我表叔是鱼尾的boss,所以吃鱼尾的人都是我的手下。后来在大街上看到有人吃鱼尾,我都有冲动上前说,这个把小时候的我辣死了呀。

现在我果真在全世界漫游,却失去了关于鱼尾的连接。表叔不再做鱼尾的生意,我的肚子也被塞进了几条大西洋的鳕鱼和很多罐的金枪鱼,拖着重五十斤的胃,却再无舌尖舞蹈般的那股辣。我开始计较卡路里与时间,也再没有人在身边关心我的衣食住行。在路上步履匆匆的瞬间,我舔舔嘴唇,好像它还依然滚烫。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一生一世掏不尽的辣,还未被这个世界清肠洗胃的文字,似乎才能真的童心未泯,澹澹的自得其乐,夹杂了恍恍的自觉,如果时光这个东西可以咬一口,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佳恩:一块记忆

鱼柳汉堡

上周和哥哥一起到麦当劳用餐,他很自然地为我点选了鱼柳汉堡套餐,还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点它了。是啊,我的确很久没有吃麦当劳的鱼柳汉堡了,想当年它可是我最爱的食物来着。至于我为什么不再点鱼柳汉堡套餐的原因非常荒谬,但我却又有可以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四年前那一场前往首都吉隆坡参加北京大学新生录取的面试机会,因父亲和奶奶无厘头的阻拦方式只能作罢。父亲给出的理由是他梦见我前往吉隆坡的那辆巴士会发生车祸,而奶奶给出的理由是我到中国留学就会嫁给当地人而不回家。长期在这种环境受到道德绑架的我母亲,自然不会跟我站在同一条阵线,虽说她在这之前是支持我的。母亲唯一想到安慰我的方式就是出外买我最爱吃的鱼柳汉堡套餐给我。从小就被灌输不能浪费食物的我只好将汉堡配着可乐,连同委屈一并吞咽下去。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以眼泪抗议啊!就算那时候没有可乐,我相信我也可以很狼狈地把整颗干巴巴的汉堡吃完,因为我吃的根本就不只是汉堡,还有免费附赠的酱料——我的眼泪和鼻涕。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一个“咸”字。在那之后我便拿鱼柳汉堡来出气,发誓再也不吃它了,因为我讨厌这段记忆。

美食当前,要继续拿鱼柳汉堡来出气也已经没有那个必要,毕竟我现在的生活过得也不赖。麦当劳的鱼柳汉堡到现在还是这么好吃是真的,但那时候的鱼柳汉堡非常难吃也是真的。

(难过时什么都吃但是什么都不好吃所以文字像是崎岖的肠道反刍出了一段消化不良的记忆让人哭笑不得之后再用一种小孩怄气般的死板语气证明自己已经豁达了不需担心因为人生总会吃到麦当劳的不管觉得好吃不好吃。)

芷欣:一块记忆

Yuzu

九年前,第一次喝带酒精的饮料,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未成年少女口里小心翼翼品尝的是柚子Suntory, 满眼却是电视上那名中带有yuzu的男孩。他身穿蓝色演出服在冰上跳跃,蓝色罐子的啤酒气泡则在她舌尖上轻弹,一切都来得太刚好。不知是小孩做着成年人才能触碰的东西,令人特别兴奋,还是是酒精作祟,又或是情窦初开,即使努力压抑着,嘴角的两块肌肉还是出卖了她。

柚子,成了她最爱的口味。每早上学前一杯柚子茶,已成为一种仪式,内心默默祈祷一句,愿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在他第一次参加奥运的那天,女孩更是让妈妈多舀一勺果肉,喝着比平常更浓郁的柚子茶,酸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告诉她今天也要与他一样精力充沛。

那届冬奥后,他成了花滑届新生的星,慢慢步入神坛。女孩在也在自己的领域里努力,只是为了刻苦读书,不得不开始以咖啡代替早晨的柚子茶。咖啡,成了必须品。只是,kopi-gao 的苦味厚厚地覆盖整个口腔,麻木的舌头,柚子的味道逐渐从记忆中慢慢淡化。

今年,已是两届奥运冠军的他,想挑战蝉联三届冠军,以及那世上还未成功过的阿克塞尔四周跳。这次,女孩能光明正大地喝着柚子Suntory ,在电脑前观看,所有的爱意也无需躲躲藏藏,一口柚子啤酒一口宝贝加油。

这届奥运冠军虽然落空了,柚子啤酒也不像记忆中的那么美好,但阿克塞尔四周跳终于成功被认可,啤酒的气泡依旧在舌尖上跳跃,将女孩的思绪牵引到那浪漫的巴黎散步道,是九年前认识他时的第一首曲子。

(三生石畔还的是眼泪,冰雪舞台欠的是金牌,一心一意的告白,卿卿的文字和悠悠的姿态,如同柚子的酸酸甜甜,仿佛相恋就必须如此兀自旋转,最后完美落地谢幕,不枉爱他十载。)

颖慧:一块记忆

孖面

「戳一戳,搖一搖,嚼一嚼。」

熒幕廣告那隻聲音粗狂的藍色絨毛,信手拈來一包涮嘴,把八九十年代的芸芸眾生也順帶嚥下。

載滿整箱鐵皮箱豬腸粉的阿伯,早晨經已緩緩踩過自行車,因此當摩托踏上瀝青路,人聲吆喝逐漸清晰,熊孩子便衝破十兄弟的阻攔,竄出屋外,朝零食和麵包掛滿kapcai的阿neh揮手留下。

如若擁有整副零食身家的暗忖,耳畔卻無故幻聽老媽的嗡嗡叫:味精吃多了會掉頭髮,要洗腎啊。

但世事不過撒嬌賣萌扮可憐,阿嫲只好用她燥熱動蕩的童年,樹下賣的那碗幾毛錢孖面,交換我對媽咪怪獸怀揣的任何念想。要不然,兩條短腿只能趁城里大人從日出垂到日暮之際,往櫥櫃零食架攀爬,再瘋狂地往下試探。

包裝拆開後飄來陣陣烤雞味,食玩不過紋身粘紙、漬水變色卡,或者拼成各種飛機恐龍的3D迷你拼圖。兩手掰開面體畢竟太過淑女,不如拳打腳踢的碎塊,倒入小包味精粉,剛好搖勻午後暖陽的微醺、飯醉後的血糖偏高,再把沒沾上粉的都塞給牙齒映成無底洞的阿嫲。

直到味精養成我的脫胎換骨,阿嫲早將粉燒化成灰,堵住腸道久久沒再排出。當年掌心無法完全拴緊的媽咪,已與粉包解體,十加一促銷送的還醜不拉幾,都毫無意識地定格在了櫥架上,沒了一點鹹香味。

(童年大家都是公仔,所以喜歡吃同樣的面,遣詞用句依舊一股腦似的神采風揚,畫面總是一幅古靈精怪,倒裝轉喻雖然變得煥然一新,但是偶有過頭而不勻之處,書寫如同味精,或許要懂得少下一點。)

铭敬:一块记忆

伏特加

吃过晚餐,祖拉问我要不要一起喝酒去。他说,晚餐吃多了羊肉汤泡馍怕我有点腻,正好喝酒缓一缓。我怀疑是他自己想喝溜出去喝酒,只是怕被妈妈骂才拉着我一起去的。

不过我没有证据,只能跟在他身后一深一浅的趟着雪离开了营地。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离营地最近的一座度假村,出门的时候说的是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不过我们肯定走了不止十五分钟。具体多久我也说不清楚,当草原被大雪覆盖的时候时间的概念是不存在的。下午四点就下山的太阳不能给我计时,时针也卷缩在口袋里不敢冒头。

没有雪花,没有风,没有人。月光比白雪更白。

或许是因为淡季的缘故,度假村看起来有些荒凉,若不是时刻开着的地暖和贵的离谱的伏特加,我甚至以为来错了地方。坐了一会,门帘处钻进来几个年轻人,我认出下午见过的几张熟悉面孔,就知道自己是来凑局的。不过蒙语是热情的,伏特加也是火热的,我也就不太在意了。

那是我第一次喝伏特加。瓶子里的酒就像水一样;透明、顺滑,在我愣神的瞬间就随着其他几个人仰头的动作滑进了我的喉咙。然后变成了火,沿着食道往下烧,把我快冻僵的上半身都融化了。触到底部,成了粘稠稠的石油往上冲,经过鼻腔沿路返回,到了颅腔挥发成气体透过毛发喷射而出。我捂着脸,觉得天灵盖好像正在发射烟花,周围是一片笑声和蒙语空灵的轰鸣声。眼角流着泪,我笑着竖起了中指。

蒙古的酒桌上,只要主人没停杯客人就不能停。祖拉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回去的路上,喝的烂醉的几个人在雪地里滚,跳,跑。摔了一跤,吃了一嘴的雪,也是伏特加的味道。终于累了,我们排成一行站在路旁撒了一泡,蒸腾的尿液在积雪中直接化出一个深坑,和月光混杂在一起,也是伏特加的味道。

(天上月明地上酒烈,草原夜色已经自醉,加了伏特加更有后劲,一段往事的踏雪追忆,除了石油烟花稍嫌奇异,文字和节奏皆有深浅收放的表现,酌量的抒情正是最舒服的微醺。)

婧怡:一块记忆

樱花糖

12月28日我与凌晨6点47分惊醒,今天是分手的第三天。伴随着睡眼惺忪的迷茫是筋骨脉络的酸楚和太阳穴的钝痛,这是昨夜的酒精给我留下的礼物。嘴唇已干裂起皮,眼泪和分泌物凝结在一起的痕迹不知是昨夜的哪个噩梦留下的伤痛。一阵恶心驱使我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到厕所一阵呕吐,泪又滴下来了,不知这次是因为生理不适而至还是心痛而至。宿舍这个小小的密闭正方体似乎能被我无底洞般的泪腺和没有答案的问题给淹没,垃圾桶里是我还没绣完的平安符。而桌上摆着一个可爱的粉色袋子,与这个房间的杂乱和浓烈的伏特加味格格不入,里面是他送我的东西,虽然他并没有要求,但今天六点我会将它们全数归还给他。

“守时的人都是宝藏“ 他曾如此夸道,所以这次我依旧提前抵达。河畔地铁站的月台一如既往的闷热,我最后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里面那颗樱花糖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我二人去过的火锅店的小赠品,被我一股脑扔进了袋子。酸楚和钝痛涌上心头,肿胀的双眼又湿润了,只是他抵达的消息打断了即将沦陷的情绪。匆忙地下了楼,这次他没有穿那件essentials的T恤,而是一件纯白色T恤,略长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轮廓。我想,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还会再次爱上他。交接很迅速,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没听完就转身离去了,我害怕他看到我脆弱的糗样。

上了地铁才发现手上还死死攥着那颗樱花糖,力度之大好似我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哀怨,犹豫片刻还是撕开了包装。樱花味确实是个耐人寻味的味道,以至于很难用文字去形容,是人造廉价糖精的味道、是眼泪的咸味、口罩的潮湿味,若要更确切的将它归类,这些在我的味蕾上跳跃的应该是释怀,更是从自甘堕落中复苏的鸣鸣号角。胃部突来的一阵绞痛似乎在控诉我这几天不好好吃饭的恶习,钝痛将思绪拉回现实,我望着车窗外的繁华商场,捂着胃自言自语道:“今晚吃海底捞吧,要点最贵的和牛。”

(就算不痛了,分手还是一辈子的伤,儿女情长的眼泪虽然总有一点矫情,不过文字却有狂烈而含蓄的表现,糖的死甜和花的飘逝皆可玩味,如果就单场处理,情感或许更为凝练。)

鹤洲:一块记忆

冰的温度

冰艰涩地抵在舌根, 猩红的舌面紧贴着冰块的一侧,一如我第一次接触时一样。

从小我就有着肠胃不好的毛病,家里人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洗澡洗手要用热水,水也要喝热的,再不济常温也能堪堪应付,雪糕冷饮更是禁忌之物。披着十一二岁的皮囊却活的像个知天命的小老头一样,在麦当劳的抱着一杯乳白色的热牛奶啃着汉堡薯条更是常有的事情。我只能看着邻桌小孩摇晃着所剩无几的可乐杯,透过他们猛吸几口的呲溜声,感受着可乐在冰块缝隙间流动的痕迹,从而偷偷摸索着冰块的未知奥秘。

学校午休或课间时每每会发放点心和饮品,一到大雪纷飞的日子,纸盒子的饮料里都好像掺了雪花,虽然没有冰块的形,但温度却来得更加的低。一直没换过的同桌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不知从何时起察觉到了我的窘迫,每次先一步揣着属于我的那份饮料,贴着家里给她准备的电热水袋,尽管自己被刹那流失的温度惊地发抖。

于是整个小学的夏天和冬天,我都不曾体会过冰块撞击牙槽的嘈杂,口腔也未能有着冰流淌过的印记。倒是身边这个热心肠的女孩,从第一次老师点名时我便开始留意了。我觉得“若冰”这个名字取的一点也不好,听起来冷冰冰的,和她本人丝毫不搭,和我也不搭。我以肠胃不适为由,强迫她同意了“李若若”这个更好的称呼。

毕业那年,我被父母安排去新加坡继续学业,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告别成了一种奢侈,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心趋于平稳时,飞机上的空乘递来了一杯加满了冰的纸杯。我盯着那一层层的透明四方形,手心竟传来了一股温热,怪异的感觉让我未能打断可乐流进纸杯的命运。

我思索着心里一直想着的冰,尝试着在可乐流尽喉咙之前缓缓含住,感受着口腔内壁的紧缩,和舌面略微发苦的麻痹感。牙龈间的颤抖让模糊的身影越发清晰。那是我第一次尝试冰,却感到一如既往的温热所带来的一丝甜,舌头烫得冰块捉摸不定,发出了那些熟悉的冬天里冰雪融化的声音。

(雪化冰溶之后,我们方才露出原形,文字像是要索尽枯肠,揉转了过多的杂感和片段,既有同桌情愫又有离乡悲怀,如用更大的篇幅或可全部覆盖,不长不短反而显得意犹未尽。)

楚喜:一块记忆

外公的红油抄手

从中学起,我就贪恋外公的红油抄手。周六清晨睡饱之后,家里早已空空荡荡。我便上外公家去,眼巴巴地等着。他边哼小曲,边为我煮一碗抄手。虽说只是一碗红油抄手,可无论是打蛋滴香油的时机,还是筷子顺时针搅拌十分钟的要诀,其中的门道颇多。不过他倒是乐在其中,加上筋骨还活络,情愿花好些时间忙活。

我向妈妈赞不绝口外公牌抄手,引得妈妈也想一尝究竟。

可原本百发百中的抄手,偏偏在我拉上妈妈一同品尝时,突然失了水准。鲜嫩得像豆腐一样的馅,这次却死板板的,像一块失了韧性的口香糖。我们只是闷声吃,外公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讲起原因:他偶然间犯了一次腰病,于是偷懒用了搅拌机,结果馅就这样差劲了。语气里掩不住皱皱巴巴的悔意。

后来,外公开始戴着护腰亲力制作肉馅,微微弓着腰在不高不低的灶台前忙活。直到一切就绪,抄手冻上冰箱后,他才扶着腰,嘴巴走漏风声地低吟两句,缓缓坐在专门垫好硬板的沙发上。

如此煞有介事,终于也让妈妈尝到了外公举世无双的抄手。我离开家后,我妈便成了外公牌抄手的头号粉丝。后来外公索性每月额外包些给她,让她带回家去。

每每通电话时,外公常常故意逗趣讲起红油抄手。看我求而不得的馋嘴模样,又念着他新近去菜场买了上好的肉回来包,妈妈时不时带走好几十个抄手。虽然他偶尔也碎嘴几句恼人的腰病,但仿佛为了抄手团团转的日子,才是他生活的印记。

(普天之的下外婆外公,必然都有一身好手艺,饮食从人情入味,文字溜而不油,而且完全不腻,除了妈妈有点沦为蹭吃的陪衬,个人情感的调味和人物情怀的料理,皆有匠心。)


颖欢:一块记忆

红龟糕

微红的,糯糯的,透着淡淡里头裹着的一团黑不溜秋。被油渍包装成透亮的礼物,静静地卧在那张被裁剪成不规则方形的香蕉叶上。红色龟壳仿佛刻印着神秘地图,和从前牵着走过的橡胶路莫名相似,被石头绕拐着弯弯曲曲又磕磕绊绊。

那是记忆中的红龟糕,被贴上“福”字摆在神台上的糕点。妈妈总说要做这个很简单,外面卖的似乎都能与不健康挂钩在一块。再后来,妈妈真买了红龟糕的模板,粉色外壳和她很是相配。白色的糯米团子被滴上了几滴暗红色的液体,粘稠的,缓慢地顺着黑色小瓶壁溜了出来,短暂地停留在空气中滑进了白色世界,把一切染上了艳红。揉搓好的糯米团子上留下了手掌的印记和淡淡的温度,尔后被分成好几个小剂子。手一揉一捏一拉,圆圆扁扁的糯米皮被喂上了一嘴暗黑色的红豆沙,塞进了凹陷的模板里,像古代印刷术把龟壳一个个摆满桌子。上蒸笼后,龟壳的纹路变得不再清晰,耷拉着在香蕉叶上沉睡,但那满屋子的甜香久久不散。

上初中时的某一天,突然想带饭盒上学。被妈妈塞进了七八来个红龟糕的塑料盒又被塞进了大大的书包里。许是那天天气有些燥热,被封印在塑料盒里的红龟糕渗出了汗水,夹杂着油渍,淡黄色的,莫名有点反胃。塑料盒还是塑料盒,里头的红龟糕原封不动又交还给妈妈温暖的手上。尔后,饭盒计划被无限期搁置。

红龟糕的影子好像只是短暂地停留在我的记忆里,连带着渗出的汁水,汇成了一条细长的河流,飘向了很远的地方。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甜香,被封存在就要露馅的红豆沙里,一同埋在天真的过去。

(记忆皆有古早味,但是不吃哪能回味,文字的细腻和抒情的韵致,颇能逗引阅读的垂涎,可是从品相比喻到生产过程,似乎少了更为聚味的描写,既有汗水,何妨以形补形写成一只龟。)

佩妏:一块记忆

超完美搭配

如果回溯童年的味道,不是母親熬制的雞湯,不是外婆的拿手好菜。還記得沒來新加坡前,在某個街口的陽X補習班上課。將近20年前,賈伯斯還沒發明iPhone,馬克扎克柏還沒上大學,臉書還未問世,電腦是用磁碟片,手機是萬年不敗的Nokia的那個時代,補習風氣尚未盛行。我住的地方比較鄉下,幾間補習班都是老字號,因為有固定的學生,生意還算不錯。所以招牌斑駁、教室的窗戶都是那種舊式窗花,牆壁也多年沒有粉刷。

還記得每次補習時,都是和哥哥一同前往。我們都會刻意提早到,也不是因為自己勤奮,而是媽媽都會催促,然後一人50塊台幣買愛吃的。大約走15分鐘的路程,我們就會到補習班正前方的炸物小攤位報導。玻璃窗上印刷各種品項的名稱,搭配上熱乎乎的蒸汽還有滾燙的油,像是上演一部視覺和嗅覺的交響樂。玻璃後面的熱情老闆娘熱情招呼,雖然她戴著口罩卻依然可以透視口罩後面的笑容。玻璃窗後面的是一個個金燦燦的炸物,至今回想,那是那個年齡所追求的”黃金”吧。我通常會點一份炸雞腿,偶爾配上雞脖子,再去對面買一個全糖的珍珠奶茶。

這間補習班妙的是竟然可以帶食物去上課。教室內撲鼻而來的不是書卷氣息,卻上演一場美食盛宴。

咬下雞腿的那瞬間似乎是停止的。脆皮的酥脆聲在狹小的教室內回蕩。那一秒,像是汪洋中找到一塊浮木;孤魂找到歸宿,全身上下被治癒了一遍,沒有大魚大肉,味道既樸實又無華。百吃不厭。搭配一口珍珠奶茶,是超完美且罪惡。奶茶沒有連鎖店調配的完美比例,入口之際有淡淡的奶香,口中一顆顆帶有焦糖香味的珍珠。

現在,補習班搬家了,炸雞店不在了,珍珠奶茶店不知道換了幾間。但是記憶中的它們不會搬家。

(有些東西必須細細品嘗,有些則需大喇喇張口咬嚼,直述直露的筆法頗有直爽的感覺,除了雞腿配奶茶,行文也穿插了時代和地方的風味,形容如能更加俗辣,文采必然更為多汁。)

逸尘:一块记忆

南瓜饼

清甜,但很油,不过很垫肚子,糯米做的,有点粘牙,要小口小口地慢慢嚼,不然吃快了会噎着。这是我第一次吃南瓜饼时的评价,普通的一块饼罢了,能有什么稀奇。没想到后来这饼,会被装进行李箱,和我一起来到南洋。

那是来新加坡的第二年,结束了假期重新回到学校,外婆做了好多南瓜饼让我带到宿舍。从冰箱里拿出裹了两层保鲜膜的饼,一个个都黏在一起,废了好大的劲才分下来几块,放进微波炉里转一转,咬上一口。到底还是不如新鲜的好吃,有点硬了,不太软糯。煎焦了的地方有些苦,但压不住内里慢慢渗出来的南瓜和糯米的甜。

……

“阿布,我帮你一起做。”小小只的我,个子刚刚高过灶台一个头,撸起袖子想帮外婆和面。滚烫的开水倒进了面粉里,升起的水汽填满了灶屋。外婆用筷子将面粗略得混在一起。我把手伸了过去,刚摸到那小团的面,就被烫的大叫了一声,外婆好像不怕烫,熟练地开始和面。

“阿布不怕烫的吗?”

“你还小,长大了就不怕了。”

……

可是长大了的我依旧怕烫,但我也知道了,是手上厚厚的茧和因为下田劳作而磨糙了的皮肤,让外婆不怕滚烫的面团。已有三年没吃过南瓜饼了,下次回家要亲手做一次,希望不会煎焦,只有甜味才好。

(乘喷射机离去而又南瓜载我来,文字大抵含蓄婉约,以舒缓的节奏和恬淡的口感,作出思乡怀人的幽幽感慨,不过记忆过场的处理有点生硬,行文需如行云自然,省略号较为人工。)

璐琼:一块记忆

辣条

撕开包装,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刺激着我的味蕾 。我咽了一下口水,用手从包装里抽出一根吸满了油的辣条,咬了下去。顿时,辣条蓬松的空隙中渗出油,麻辣等香味在我嘴里肆意扩散。肆无忌惮的辣味,让人停不下来。我索性把剩余的辣条全都塞进嘴里,再反复咀嚼,细细品味童年的味道。

小时候在中国上学,从校门到教室总要爬上一条斜坡。也许是时间使记忆出了差错,又或许事物总会在小孩的视角里放大,在我的印象中的那条坡道很陡。七八岁的我背着书包,不想上学的心情和书包的重量叠加在一起,斜坡仿佛像个翻不过去的山。而下坡就变成了每天的乐趣。课间休息的那十五分钟,我和小伙伴们总会跑下坡,冲到校门旁的小卖部,再用大家手里攥住的几毛钱凑成一包辣条。买到辣条的我们很是兴奋,一只只小手向战利品伸了过去。虽然每人只能分到一两根辣条,但是我们吃完还是会满足地唆唆手指。手指上留下的香辣味也足以让我们在剩下的课上保持清醒。

现在,想吃辣条再也不用跑下那条坡道了,也不用跟同伴们争辩谁可以多吃一根辣条。看着超市里摆着各种新品种的辣条,我随手拿了一包。撕开包装,果然,还是那熟悉的香味。我吃了一口,却发现再也回不到儿时了。

(成长倾斜回忆滑坡,上学一段的描写有趣,不过三段式现在过去附带总结的写法如出一撤,零食的咬嚼基本都大同小异,字里行间要能流露地方时代或个人的独特性。)

Saturday, February 12, 2022

歆彤:一块记忆

第一颗枇杷

仅仅才六月,蝉鸣声已经震耳欲聋,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葱郁的香樟树叶洒落在柏油马路上。我躲在拉着窗帘的房间里,想着夏天终于到了,妈妈允许我开空调了。整个房间只有电视屏幕散发着微弱光芒,我攥着手机窝在空调被里,度过这个漫长的夏天。

其实在小时候,夏天的我很少会安分呆在家里。我总是会馋夏天的第一口枇杷,便吵着闹着要爸爸妈妈带我去苏州采枇杷。那里是一个安静的小镇,只有枇杷成熟的季节才会热闹一点。我去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开着门窗,一到六月,遍地都是枇杷小摊。我对小摊上的枇杷不感兴趣,只想亲自去山上摘枇杷。当地的阿姨会给我拴着绳子的竹编篓子,自己拿着长长的,捆着钩子的木棍陪我上山。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砸到树叶上,我拿着剪刀剪下夏天的第一颗枇杷。橘色的果皮包裹着饱满的果肉,一颗接着一颗,我的竹篓里却空空如也。

后来,只是很偶尔的瞬间,蝉鸣响起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阿姨的笑声,那些高大的枇杷树,那满身的蚊子包,却怎么也想不起,夏天第一颗枇杷的味道。

(枇杷之味不在果肉,而是人间六月的人情和天气,记忆的拾遗昔今的对比,写法虽然稍显刻意,但是透进文字里的阳光却极为温煦,小镇的气息和草木的风情,不妨再多些摇曳。)

胤铭:一块记忆

不天然的甜

牛奶的制作过程很简单。只需扯一扯奶奶的衣角,她便会蹒跚步入厨房,用汤匙一端将奶粉罐撬开,量好三匙奶粉。热水只能加一半,要先摇一摇,最后再倒上一点温水。牛奶是香的,有种醇厚的甜,牛奶划过舌尖的时候总会让我很满足很满足,若非要用语言形容,“快要睡觉的味道”几个字应该勉强能概括。

直到弟弟出生我才知道,除了奶粉罐,奶也可以有别的出处。妈妈说,奶粉是加工制作的化学产物,而母乳是纯天然的、由人体制造的,是最有营养、最健康的。弟弟喝一顿牛奶就能饱餐一顿,不像我每顿都必须吃米饭才会餍足。据说我以前也跟弟弟一样,被母乳孕育成长。但我当时太小,已经记不起母乳的味道,但我想它应该很神奇吧,能把弟弟那么小的婴儿喂得跟我一样大。

晚上我捧着杯子喝牛奶的时候,弟弟也会被妈妈抱到胸前。他只有几个月大,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吮吸,每次都喝得津津有味,喝完后还会满足地咂嘴。我渐渐对手中的杯子失去兴趣——弟弟的晚餐肯定比我手中的“奶粉罐产物”来得香甜。如果母乳是全世界最天然、最纯粹的味道,那这个味道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味道。

于是我开始缠着妈妈,说我想喝人奶。

妈妈以为我在闹,但我是认真的,我必须再次尝尝这个神圣的味道。我已经四岁了,我懂得如何记忆,这次我可以把味道刻进脑海里,我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味道了。

或许是被我缠得烦了,一天晚上弟弟喝完奶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妈妈的许可。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兴致勃勃地凑上前,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迎接世界上最神圣的味道——

最神圣的味道没有味道。母乳像水一样稀薄,淡淡的、古怪的苦味在我嘴里迅速蔓延。捧高了的期待从云上掉下来摔得粉碎,它一点也不甜,它居然比水还难喝。

最终,我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吧——母乳的味道以最深刻的方式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我一旦忆起它的苦涩,便会异常珍惜牛奶不天然的甜。

(我们一生其实都不曾断奶,开头首句几是神来一笔,后半在味道和记忆之间叨絮,如题目一样显得粘稠而拗口,不过也像小孩的牙牙学语,流露出一种还带乳香的纯真。)

若寒:一块记忆

番茄汤面

番茄切得极碎,浓郁的汤里伴着丝丝独属它的清甜,而那爽口顺滑的面条又和着汤底、顺着味蕾滑进肚里。如同吞下了清晨的暖阳,腹内汤汁的暖意沿着血管攀到四肢。我大口地吮吸着这为数不多的美食,就如同父亲归家的次数般,我极少吃到他煮的面。

餐桌的对面,是略带疲惫的父亲,单手撑着下巴注视着我。隔着汤碗热腾腾的雾气、藏在方框眼镜后的眼里,溢出的是关怀,在望见我满足地放下汤碗时,又走进厨房,替我盛了半碗番茄汤。

父亲在外地务工,又杂务缠身,平日里见的次数更是能用手数得过来。大抵是聚少离多,小时,父亲的温暖总与那香甜的番茄汤面牵连在一起,如藕丝交缠着,以至于这般味道使我久久不能忘却。

于是放学时,便期待着归家的他。盼望着父亲和他热乎乎的面。

在门口瞥见那双男士皮鞋时,便会匆忙地将脚上的运动鞋踢到一旁,跑进厨房里,奔向那个熟悉的背影。他会用围裙擦拭微湿的手,随后将我搂入怀里。一旁沸着的锅里,飘来的是那熟悉的番茄味,如同他的怀抱般沁人心脾。

在没能瞧见那双鞋的日子里,又总会觉得失落。这些零零散散的失望,汇成一块巨石,拴在心头。它的绳索在望见校门口,替孩子背着书包的其他父亲时缩紧。却又总如初雪般,在撞进那冒着雾气的方框眼镜里,在含住那煮的软糯的番茄时,消融了。

(番茄营养十足,父女关系微苦,比喻过于用力但也算别具用心,除了一“般”之外尚可另行衔接处理,而且“我”多为被动,行文主体是驱动情感的关键,少了则难以更流畅驾驭。)

泓宇:一块记忆

没有味道的午餐

你知道麻醉剂是什么味道吗?

未上小学,因为扁桃体肿大,已经严重影响我的正常呼吸,不得不手术摘除。扁桃体在口腔,只能局部麻醉,再由医生拿镊子摘除。我并不了解手术过程,直到一位护士,拿着喷壶走到我身边。她让我张开嘴,一团水雾在我的口腔中炸裂。有一点点涩,如同未熟的青苹果,也有一点点苦,如同黄连,剩下便是麻了。它没有颜色,可是当它顺着我的舌尖流入咽喉,我喝到了自出生以来最难喝的东西,连忙在护士再次喷射之前把嘴紧紧闭上。我消化着嘴里复杂的味道,无论身边的父母、护士怎么“威逼利诱”我都没有再打开。

突然,大伯将我抱起,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抢过了喷壶说:“我们去走走。”在医院走廊里走着,大伯开始讲陈年旧事,还说等我出院了带我去玩。当我是小孩子吗?这群大人满脸写着“为了你好”,可是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两个字:“骗人”!大伯看了看我,突然拿起喷壶,往自己嘴里喷了一口,咂了咂嘴说:“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喝,还真不错,比二锅头好喝。”紧接着他又喷了几口。大伯继续说:“不如这样,我喷一口你喷一口怎么样?”回到手术室前,壶中的麻醉剂已经所剩无几,我被妈妈送进了地狱。阎王医生、判官护士,还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个彪形大汉将我牢牢按在床上。

手术成功,回到了病房。因为口腔手术,我的午餐只是稀粥。可能是粥真的很淡,我没尝出什么味道。反而是坐在旁边的大人们买了一堆好吃的正大快朵颐。我闷头喝着无味的粥,听到旁边传来大伯的一声:“呸!给我弄瓶二锅头漱漱口,嘴里一点味都没有!”周围一片欢笑声中,我和大伯吃完了这一顿“没有”味道的午餐。

(直来直往的性情,造就直话直说的笔意,文字偏正但描述得体,虽然紧凑似无冷场,不过仅有热闹温馨的场景,或许不够牵引情绪,而且大伯才是亮点,题目不妨以此提味。)

美月:一块记忆

火锅

某个晚上,群里多了一条讯息,“明天晚餐,Buona,shilifang,约吗?”这条讯息的出现让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立即回了个“ok”的贴纸。有了美食的加持就是不一样,赶论文的效率特别高。我怎么能让论文这种东西影响我吃食立方的好心情?

隔天,我来到食立方,和平时一样点了111号套餐,思考着要不要再点杯酸甘水。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娴娴会点饮料,我可以蹭她的。我们五个人一边等着服务员把汤底送上来,一边闲聊、吐槽最近的生活。我满足地喝了碗鸡汤,又蹭了点朋友的番茄汤,酸甜酸甜的。

一顿火锅,我们吃了两个小时,也聊了两个小时。从工作中遇到的奇葩事,到赶功课的无眠夜,再到要不要出国交换。火锅真不错,除了能什么都蹭一点,还能了解大家的近况。不仅满足了我的味蕾,还让肚子吃得饱饱的,心里填得满满的。食立方的汤不错、料不错、饮料不错,饭后的冰淇凌不错,一群人一起吃的氛围也不错,嘿嘿,我喜欢~

有一次,我经过食立方的店,香味勾起了我的食欲,我就进去了。汤还是那个汤,料还是那个料,但味道似乎变差了?我搞不懂为什么,每次单独吃的时候我只能给四星好评,一群人吃的时候就有五星了。难道是火锅想被更多人品尝,所以遇到一个顾客时就会罢工?虽然食立方火锅的味道不一,但看在它美味便宜的份上,我还是很愿意吃的。

(锅火不灭吃货长存,讲述吃喝果腹之事,虽然也添加了一点友情的气氛,但是整体稍有帮火锅店打广告之嫌,最后按照文理的安排,应是群乐与独矜的对比。)

俊美:一块记忆

爽歪歪

小时候,大概五岁之前,经常在爷爷奶奶那住。爷爷奶奶房间里头,那个上锁的柜子里,有我小时候最喜欢喝的饮料“爽歪歪”,饮料不贵,当时也就个位数的价钱。

六岁前,爷爷很喜欢去岸边看船。每次去都会骑着凤凰牌单车,我坐在他后面,那张纸藤编织的小座椅上。我手里总是握着一瓶爽歪歪,瓶身很小,我的手掌可以握住一大半。我就这样,一边喝着我最喜欢的饮料,享受着迎面扑来的风,听着爷爷哼的小曲子,和爷爷一起去岸边看船。我插上饮料自带的吸管,吸管很细,喝一口也只能填满三分之一的嘴巴。酸奶入口是酸的,我每次都喜欢把那一口推到上颚处,再用舌头顶着上颚,让那一口在上颚呆个十秒钟,到后面和我唾液融合后,则变甜了一点,再慢慢一小点一小点的将酸奶咽下喉咙。我喝的总比爷爷慢,因为我想留住这个瞬间,我不想让它流失,我希望它在我嘴里,再停留多一会,多一会。二十分钟之后,待吸管再也吸不出一丁点酸奶,只剩下吸管壁残留的口水后,我才不舍的把它扔掉。但我嘴巴里还有它的味道,它的甜味留在我舌尖,上颚,像香水一样持久。

长大后,我开始喝不同的饮料,有街边三十块钱一杯的珍珠奶茶,有超市冰柜里零糖可乐,也有酒吧里四十度的鸡尾酒,但唯独没有了我小时候最爱喝的爽歪歪。

(舌头是最念旧的器官,虽然昔今对比略有作文习气,不过文字真挚描绘传神,记忆细节的打点和怀人滋味的融透,皆有丝丝入扣的表现,结尾或许还可再添爷爷一笔。)

耀中:一块记忆

不争气的我想吃干脆面

在我混沌的记忆中,一丝辛辣与脆爽,旖旎萦绕在我唾液里。我走遍南锣鼓巷的每一家小店,无论是“儿时零食记忆”,亦或街道转角处破败的老店,寻寻觅觅,都再也没见过它的踪影

“小浣熊干脆面”,承包了我儿时的欲望。

那个课外班盛行的年代,中国的小学早已被学业压力环绕。一架架黑板,像孤独的囹圄,一间间教室,像黢黑的牢房。老师不会停下他那“辛勤的浇灌”,带我们走出“世俗的牢笼”。他可是辛勤的园丁啊……但我儿时的自由,真的就在那个满眼臭钱的老师和我母亲的谈话中,说笑着,被抛进了黑色的垃圾堆。在垃圾堆中寻觅着,我踽踽独行,只有校门口那“现酿酸奶屋”里售卖的零食,让小学一周两块零花钱的我觉得奢侈。

同学们钟爱五毛钱(0.1新币)的糯米滋,和1块钱的小脆饼干。我最爱的,是那五毛钱的干脆面。周末八个小时的课外班里,若得其一包,便让我疲惫的童年炫出一抹彩色。那是一种把整个烧烤街区,麻辣烫街区,火锅街区最美丽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凝固在脆爽却入口即化的方便面上的神物。未触碰到舌尖,鼻尖就被那种大人看来不健康的神味所萦绕,触碰到舌尖的一刹,味蕾上早已暗涌的唾液便瞬间将其桎梏,溶解,舌面与上颚搅拌的缝隙中,神味喷涌而出。在我老张家的家训里,男人不能说馋,是不争气的行为。可当我在课间的时候把干脆面在袋里揉碎,上课时一小块一小块把它们放进口中时,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幸福,那是一种从下半身游曳到胸腔,直至大脑皮层的激动。

记得很清楚,四年级那次课外班,看到几个同学都在吃干脆面。不争气的我实在是没忍住,课间的时候告诉后面听课的同学的母亲,想要跟她借一块钱。她给我十块我没要,坚持要了一块钱,匆忙买了两袋干脆面,回到教室时课已经开始了。我悄悄地把干脆面捏碎,但还是弄了很大的动静,被那老师告诉了家长。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噎死你?家里托关系让你上****,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还有这个三一口语班五百块一个小时,你还惦记着那五毛钱的破零食?你争气吗?不学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我真的不想哭,但那种痛彻心扉的难过让我在我妈车上号啕大哭,她愣了愣,巴掌还是扇到我稚嫩的脸上。

直至今天,就算我找到那包干脆面,也许也不会再有儿时那种神味吧。那是一种渴望自由的味道。我知道我妈是为了我好,现在她也打不动我,骂不动我了,也许我永运不会成为我父母眼中的最优秀的样子,但我会证明给他们看。

(吃零食长大后,才有爽快的回忆,描述活泼生动仿佛重临儿时倔强的现场,把吃干脆面的那种不干脆的习性,表达得十分尽兴,而且结尾也不忘积极汲取正面的教训。)

紫云:一块记忆

平淡中的幸福

每早晨,妈妈总是会把面包塞进我的书包里,我一如往常地说:“啊,为什么又是面包?”,语气中还带有一丝的不耐烦。妈妈扭过头,凶煞的眼神顿时让我闭嘴。到了休息时间,我拿出那让人没什么食欲的面包,想了想,还是勉强地吃下。咬一口,才知道妈妈今天涂了咖椰和牛油,虽说这个组合绝对不会出错,但是咖椰未免也太多了吧。开始咀嚼的时候,只尝到了柔软而无味的面团,到后来,这咖椰占了我口腔的一大比例,一直到我的喉咙,这般齁甜真不好受。咳了几声,听到“当、当、当当……”的钟声,应该是时候回教室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那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偶尔会让我感到坎坷不安,偶尔会感到兴奋不已。记得有一次,面包里居然有鸡蛋和火腿,略带点甜的鸡蛋和咸咸的火腿在嘴巴里混合一起,尝到的是满满的温暖。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我再也没有固定的时间表,所以看不到面包的痕迹,剩下的只有凌乱的几张纸和电脑。

长大后才明白,原来两片面包之间夹杂的是妈妈的爱,而小时候平淡无味的生活里,也有简单的幸福。

(世上只有面包好,过去现在的简单回忆,配搭人伦常情的委婉体会,虽然情感的层次有点不足,描写用词尚可更为入味,但是朴实的笔触却也突出了一种满足。)

艺芳:一块记忆

牛油土司

在我大约五六岁时的一个早上,家里吃牛油土司作为早餐。爸爸替我弄了一片,我满怀期待地接过,准备尝一尝这个我第一次见过的食物组合。柔软的白面包,经过烤面包机的严格“考验”,成了坚固的浅褐色方形体。黄色的牛油沾上热乎乎的面包表面,瞬间融化,和浅褐色的面包融为一体。我咬了一口,牛油的浓醇香味配上干脆爽口的面包,我的味蕾被惊讶到了。面包吃完了,但我依旧沉浸在那美味的口感中无法自拔。

向来只吃一片就足够果腹的我,此时却对牛油土司念念不忘。妈妈察觉到了,问我要不要吃第二片。胃部传送简讯让我拒绝,但味蕾却在催促我答应。最终味蕾未满足的欲望促使了我对妈妈点了点头。我从妈妈递过来的盘子中接过了第二片牛油土司,满足地咬了一口。正在享受之余,妈妈问道:“我做的好吃还是爸爸做的好吃?”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时大脑感到困惑,怎么感觉是第一片比较好吃呢?小孩子不会说谎,于是我回答道:“嗯……爸爸做的。” 没料到妈妈露出难过的表情,还假装哭泣。我瞬间不知所措,虽然知道妈妈在开玩笑,但我想不明白,怎么我说实话会令妈妈难过了呢。

长大后学了经济学,才明白,原来当时是边际效应递减法则搞的鬼。其实两片牛油土司味道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吃第二片时得到的总效应,一定比第一片来得低。可能妈妈也知道,只不过就是爱吃醋吧。

(回忆涂上牛油便有光泽,平铺的节奏较是陈述的语气,文字虽然略为闲淡,不过最后以diminishing retrurn概括却有亮点,除了是吐司的味道,何尝不也是怀旧的口感。)

伟明:一块记忆

老旧的新年歌、滚烫的红油和翻滚着的食材,一会儿毛肚,一会儿肉片的,好像他们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诱惑我们。桌上琳琅满目的食材视乎都在呐喊着“选我,选我!” 。

 每逢过年过节时,我们家火锅是必不可少的。那一红一白的锅底,像极了太极,混沌却又分明。一家人围绕着火锅,有的喜欢麻辣,有的喜欢清汤。我下意识地就走到了麻辣的那一边。麻辣那种又烫又辣的感受,让我又爽又痛苦。或许就是这种“痛苦 ”的味道让我流连忘返。

 可惜的就是,每次吃的起劲时,总会收到来自传说中三姑六婆的各种灵魂拷问和冷嘲热讽。这年复一年的“回放” ,不禁让我联想到眼前在清汤里翻滚的肉丸以及那汤水烧开的声音,那么的朴实无味。

 “有女朋友吗? ”、“几时结婚?”、“ 你又好像胖了?”,这些话语让我内心的小宇宙像麻辣汤底一样要爆发了。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他们是长辈,他们是疯子,不要理他们”,但当然这只是我内心的自我对话。或许这也是我喜欢麻辣汤底的原因,它的麻辣不止麻痹了我的舌头,也麻痹了我的心,让我再也不在乎他们这些世俗的废话。这也许是为什么她们不喜欢麻辣汤底的原因,怕被麻痹了舌头后无法说那些惹人厌的废话吧。

 看着锅中逐渐变红的虾,想起了以前年少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跟长辈顶嘴,让父母没面子,现在的我只能和那只虾一样,经过麻辣汤底的洗礼,被烫“成熟”吧。

(华人围坐用餐即是一个世俗,文字虽然不够成熟,较是内心呛话的口白直述,不过以火锅麻辣借喻人生的逃避,却有一种别开生面的鲜味。--开关引号注意使用。)

一凡:一块记忆

人在草木间

清明将至,西湖龙井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候着采茶人的身影。家里的酒具也早已被那尘封已久的茶具替换上了桌。只见父亲从手提袋中取出一罐精美的盒子。一打开包装,那沁人心脾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抓了一把青翠碧绿的雀舌丢进壶中,配着刚沏好的一壶热水,微黄入眼。目睹着父亲熟练地演示着他那既讲究又繁琐的泡茶手法。期间的茶水声,细细微微伴入耳畔,随之邀我与其一饮。

浓郁的清香,早已令我本以燥热的心回归了平静。慢慢端起那精致的茶杯,轻轻地抿上一口,如一股暖流侵入心底。可是,那味道貌似无味就犹如白开水一般;父亲解释到:这是因为龙井属于绿茶的一种,口感不同于其他茶类那般醇厚。但神奇的是,它标志性的“豆花香”直冲脑门,让我瞬间感到心旷神怡,人也一下清醒了许多。继续呷上第二口,苦涩的味道微微地从我的味蕾中漫延开来,没有丝毫的刺激性。再酌上一口,其独特的“回甘”与清香驻足在我的唇齿之间,经久不散。原本有着万千思绪的我,也在这时感受到了惬意的时光,紧张的神经也得到了缓解。三杯下肚,就会使你感觉摆脱了世俗,把所有烦恼抛掷至九霄云外。如此美妙的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惟有饮者才能体会其中的滋味。

在享受悠闲时光的同时,父亲还为我讲述了茶艺、茶道等,让我不禁感叹其中茶文化的奥秘。为何世人都靠喝酒来自欺欺人,不如饮一杯热茶来助你思考问题的答案。苦尽甘来的,不仅仅代表的是好茶,更是人生。

(描述像是品茗的抒情文案,多过个人从生活里真实的啜饮,除非确是活在这般翰林世家的琴棋书画之境,否则文字流露的清幽,只是虚假的香气。)


鑫睿:一块记忆

甜头

我就恨不得把它一口吞下肚。

猴急地撕开了塑胶封纸,眼看着那般平滑的表面,但碍于嘴不够大,我只能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软烂的黄色果冻在齿间翻搅,它的甜味在舌尖上散开。舌头犹如蛟龙,游戏在一阵一阵的奶香中。手上的汤匙不由自主地不断往下挖,好似无底洞。嘴角渐渐上扬,但就在苦涩触碰到味蕾时,僵住了。

满地的垃圾,我吃了一夜的焦糖布丁。我已经分不清,吃的是焦糖还是布丁?喉咙虽充满了苦涩,却时不时发出笑声。我认为是过分的糖精,流淌在脑海里作祟。

我的第一个甜头,是他给的。

透着纯白色光泽,在盘子上微晃着。垂涎不已的我,克制着心底吞噬它的欲望。慢慢品尝着,一勺又一勺。微微的甜,带着香草的芬芳。牙齿都未来得及深入它,就已融化在口腔之中。舌背不受控地,卷起一股温流。缓缓滑入,我那干枯已久的喉咙。顺着食道,通往凌晨的荒漠。黑昼下的海市蜃楼,是他给的绿洲。

后来,我再也没有买过那个牌子的布丁。但那一抹甜涩,却依旧残留某处。

(岁月以甜味开头,文气仍然不够流畅,除了贪婪的投入描写,不妨再拉开镜头,滋味用喻虽有经营,不过如同情歌歌词,于小孩而言似乎不大贴切。--修饰开头。)

Wednesday, February 9, 2022

一块记忆:k.d.


青蘋果的滋味

姑姑拜觀音很虔誠,大概是知道這輩子都不會嫁人,至少老了還有神明保佑,早晚上香祈福念念有詞,初一十五到觀音廟用齋,牽著我下坡底走過四馬路。儀式是文化的心靈沉澱,裊裊的阿彌陀佛和茫茫的苦海無邊,所以我的童年直到現在,時不時仍會一陣靈光乍現,隨即飄來天界的油煙,混在人間滾燙的鑊氣。

小孩子頑劣無法可度,只有零食能產生乖巧的悟力,姑姑拎我去見神佛之前,總是先繞進附近的雜貨店,買個葡萄修持的糖果或者巧克力灌頂的冰淇淋,讓甜味預先蕩漾舌尖,暫時壓抑嗜葷的罪孽,隨後吃什麼豆腐翻炒豆芽,喝什麼菜葉什麼菜根熬成的湯,我都覺得起碼沒有違背本性。

其實,我的脾胃更早就被姑姑寵壞,吃粥得配半罐媽麥,酵母醬料酸鹹得鋪天蓋地,仿佛如此才能止住嚎啕。姑姑在碗公舀一口含在嘴裡,呼呼吹涼湊到乳臭未乾的唇邊,根據在場的大人津津有味的回憶,我都是這樣吃得爽爽淨淨。

媽麥產自英國,觀音叫做娘娘,除了善男信女的奉行,據說尚有眾多乾兒子和乾女兒。我小時候患有黃疸病,姑姑也幫我去認了這門親。此事我曾經寫過不想再提,待我病好差不多也到了姑姑牽不動的年紀,初一十五吃肉不誤,就象征意義而言,算是和乾媽的一種斷絕關係。

媽媽白天到車衣廠上班,爸爸經常下落不明,我給姑姑帶大養肥之後,姑姑則是越來越瘦。當下的無知往後卻有來不及的解釋,都怪那些大罐小罐的媽麥,營養全都被我獨個囫圇吞食。姑姑以前讀英校,懂看英文,來了政府信,姑姑就會瞇著眼睛向大家宣佈,又有什麼偉大的政策將要實行。對了,姑姑不講廟,觀音住的是temple,我念幼書的英文聽寫和識字能力,亦靠姑姑如菩薩慈眉化為怒目,以東方式的委婉叫罵,點化一切課本橫置的拉丁字型。A for Apple...O for Orange——都是觀音最思量的水果啊!

拜觀音的人祈求身體健康,但是不幸也會生病,姑姑病久了就得住在那種恐怕是出不來的療養院。我有空就前去探望,有一回姑姑說想吃青蘋果,叫我下一次如果記得,順便帶青蘋果來。

我長那麼大從沒買過青蘋果,原來比紅的稍貴一些,不知道姑姑能吃多少,腦中有如燒香的打火機擦亮了神台案桌的畫面,好像皆是底下三粒再疊一粒,於是挑了NTUC架籃內看起來最得意的四粒,坐上公車朝療養院顛簸而去。路上也許有經過四馬路,也許沒有,初一十五少了一個持花膜拜的身影,觀音會不會知曉姑姑生病了?

姑姑的氣色比平常飽滿,我說我帶了青蘋果,姑姑點頭露出歡喜,表情像是小孩。病房角落設有水盆,我洗了洗整粒青蘋果伸手遞出,剎那方才意識到自己無心的愚蠢和殘忍——姑姑戴的是假牙,已經咬不動這個世界太硬太韌的那一面。

下一幕如夢如露,我啃了一大口清脆響亮的青蘋果,嚼成細碎的幾塊仿佛微塵,吐出接在掌心,然後再餵入姑姑緩緩張開的嘴巴裡。姑姑的眼瞳渾濁而深不見底,在那無所從來之處,我看到了一盞飄忽的香火,同時嘗到生命亦無所去的滋味。

Monday, February 7, 2022

子奕:一番见解

不是Hello Kitty

虎年行虎纹,各大时尚品牌借着老虎的春风,在衣服上歪歪斜斜作毛发纹。如果大家都是狐狸,这些服装自然不愁销量。可惜人类还称霸着地球,虎年限定的衣服过十二年又会限定一次。年老色衰的跳跳虎被再一次印上T恤时,他大叫:“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隔壁的Hello Kitty啊!”

病猫自然不可能。理查德·帕克第一个冲破荧幕考验人性,景阳冈的大虫还留在文字中耀武扬威。看到农夫山泉的地铁广告时,属羊的我寒毛颤颤,巨幅的东北虎舔唇,目光如炬,野兽的力量从远古的基因而来,直击我恐惧的本能。当然,如果我属虎就不会这样了。

每年都有老虎伤人事件。五年前的雅戈尔动物园,那名逃票而命丧虎口的男子,已经被人遗忘,攻击男子而被击毙的老虎也不再被提起,也许这就是世界上最荒凉的动物园。但生活还有胖虎,哆啦A梦中的角色被制作成表情包,憨壮的动漫人物配上“你是瞧不起我胖虎”,正像一百年前出现在报纸上的阿Q一样,精神胜利法一直风行于世。

人们把权力的虎符收归囊中,老虎化身成温顺的猫科动物伏于榻侧。我们戴上虎头帽,穿着虎头鞋,把山林之外的老虎定格于网络上,大力追捧,小心呵护。老虎的形象变得和蔼可亲,动物世界的收视率直线下滑。细嗅蔷薇的人,心里住的不再是猛虎,而是那只没有嘴巴的Hello Kitty。

(字里外露行间内敛,不带脏话不做褒贬,而且几乎毫无卖弄之嫌,鲁迅歌德等等齐出,从现实蔓延到网络,从匆促的流行直指不古的人心,将资本主义的像素造型收拾得干干净净。)

颖慧:一番见解

日本三麗鷗創有無嘴貓,平日早見怪不怪,新春更要席捲各大聯名系列作萌虎吉祥物。適逢寅虎年必定張牙舞爪,親友間連環相問、摸臉托腮,紅色餅罐恰好用來搪塞,化身真無嘴貓人,支吾蒙混。

是貓還是虎,四川成都回族將“虎”姓讀作“貓”,究其音變,據聞民間有避虎現象,抑或彝族文化崇虎,將貓虎易稱(當地叫“妙”),回族後來才入地隨俗。原來虎貓同科不同屬,而虎師承於貓,精學十八般武藝,為玉帝連勝三獸後又除龜怪,得此前額威風“王”字。

拜年老生常談青春永駐,人們對微整也趨之若鶩。美國內華達州的丹尼斯·阿夫納(Dennis Avner)逆向思維,照休倫族的老傳統,砸錢整形成雌虎,神似纏擾貓(Stalking Cat)。虎爪獠牙、削尖耳朵、墊高雙頰、叉狀上唇,老虎紋身遍及面部,鐵釘牢固穿透表皮再戴上假虎鬚,習性爬樹吃肉,尤嬗養貓,有如大貓帶小貓。

虎符、虎環、虎雕為鎮邪物,戴虎帽、穿虎頭鞋圖驅吉避邪,無嘴貓與之雷同;纏擾貓從此人虎形一,集除災免禍於一身,外者看來卻是罕見軀體變形障礙的先佔思維。

畫虎不成反類犬,無嘴貓或纏擾貓,虎或唬,有口,難言。

(時代流行變形,有邊無邊呆萌即贏,四兩撥千斤的左批右嘲,偶有詞句過於減縮而不勻的問題,但是跨越國界族域和方物商品,看似無關卻能勾絲牽連,也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嘉木:一番见解

东北虎

家里人素来不喜寒冷,尽管生活在南方,每逢假日也总向更南的沿海一带迁徙。因此,我从没去过东北。

提起东北,除了一日三餐皆宜的猪肉炖粉条,一年一度不能落下的春晚二人转,记忆里就只剩下纹着花臂、胸前刻着青龙白虎的黑社会老大。然而,战争年代能救命的猪肉炖粉条终究填不饱和平年代的胃,带着泥土气息的插科打诨隔着西装总也挠不着底下的胳肢窝,称霸一时的帮派大佬不是金盆洗手,就是脑门挨了枪子儿。过去的事,一溜烟儿过去了,没有人再提。曾经的重工业区,如今看来无异于博物馆里展览的第一代计算机,是一种笨重的破败,没有人再需要。歌舞厅和溜冰场里发生的奇闻逸事,也一齐被掩埋在了冻土层的下面,就像濒临灭绝的东北虎那样,失传于江湖。

风光不再的东北人在南方不受到待见,多半是因为“虎”。东北话管做事鲁莽、不计后果叫“虎”,这种虎气南方人大多是招架不住的,但归根结底无非是文化习俗的不同,论不上好坏。过去东北地广人稀,走几里地不见人影,要是行路中瞅见有人,好赖得走上前去唠几句,天气冷,人跟人靠得近些也能升温。这一套在讲求边界感的现代必然是行不通的,但被扣上粗鲁野蛮的帽子,多少也有些冤屈。除了“虎”,东北人还特别爱“乐”。过去很长一段时期,东北人的“乐”成了全国人民的“乐”,而这种乐并不建立在丰腴的现实之上,更像是失意者的异禀,一种无端的、不设防的快活。

近年来,新闻里报道东北虎的卷土重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东北的文化复兴。毕竟,猪肉炖粉条的味道燕窝鱼翅是做不出来的。从黑土地里生长出的快乐与善意,即便不能拯救深陷时代洪流之中的人,也能让他们有勇气说一句“爱咋咋地”。

(地灵人杰物物相连,虽是借题而另外发挥,不过文字的底气内蕴十足,连结北方的地气人情,无论是物景嬗替或者文化坚毅,字字句句皆有深情豪迈却又低吟回荡的声音。)

颖欢:一番见解

纸老虎

百姓自古犹惧猛兽,而虎作为万兽之王,更是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后人砌造神坛,将之供奉为与菩萨般平起平坐的神祗,是山神、土地公与城隍爷的坐骑,被世人尊称为“虎爷”。据东汉《风俗通义》中记载:“虎者阳物,百兽之长,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或许正因如此,适逢战乱贫困年代,幼童存活率微乎其微,为人父母者寄望于虎庇佑自家孩童,各式虎头鞋、虎头帽、布老虎等相继声名远扬,供不应求。

听闻中国民间早期有一土方,专治颈部发炎肿大之病症,操作过程简单易懂,奇效之大无不令人赞叹。唯需在病人脸上画一只虎,或以虎字代指,就能达至驱除病魔的功效。放在如今来看,这与被蚊子咬了个鼓包,画上个十字架就能止痒消肿的疗效,仿佛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假使虎真具有驱邪除魔之神力,那为何镇宅的石雕都照狮子模样来刻画?狮子作为外来物,以贡品身份入驻中原,其地位比起本土老虎更是不能等量齐观。然而《搜神记》笔下曾记录多起老虎吃人事件,康熙年间也曾出现大量虎患,而其作为阳物的象征,与呈为阴物的狮子,更适宜放置于家中,注定了其无法作为石雕蹲坐于宅门前镇宅辟邪。

然而古代却又有“画虎于门”之风,相传能达到驱吉避害之功效,但这与摆放石虎于门前不是如出一辙吗?这矛盾之大,实属令人费解。但虎年画虎,名正言顺。我突发奇想,碍于涂鸦有违校规,还是权且放弃,改拿纸笔,我依样画葫芦,尔后把纸老虎贴在门上,对着门又拜了一拜。风一吹,老虎点了点头;隔天再看,它躲进了垃圾桶里。

(采集野史民俗的虎形虎迹,穿梭古今织缝一体,将猛兽的物种起源和文化内蕴,像是眉批轻轻点拨又深深启迪,指意说理不忘揶揄嘲弄,所谓舞文弄墨不外如此,只是石狮之说似有不确。)

嘉慧:一番见解

森中無虎

在回家路上,突遭猛虎襲擊,他翻身一躍,騎在虎背上,霍霍揮了幾拳,將老虎打趴在地。一戰成名的武松,是大家歌頌了幾百年的英雄。然而,如果發生在今日,武松非但要吃上官司,還得被人唾駡千年。要知道,老虎已成爲瀕危動物,武松所打的這隻「吊睛白额大虫」更是已在野外滅絕的華南虎。

以前,老虎是一種常見的動物。以中國古代爲例,它的數量多得釀成「虎患」,導致了上千人傷亡。如史書記載的「虎患尤劇」、「咆哮林落」,森林時不時傳來老虎的吼聲,嚇得百姓不敢夜間出門。歷代君王絞盡腦汁,康熙皇帝還親自下令殺虎,甚至之後立下「射虎亭碑」,紀念諸多「射虎英雄」的壯舉。

生物學家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似乎看透了一切,表示人類社會的發展,不等同文明的進步。人類雖無需再爲了自身安危而殺虎,卻拜倒在了貪婪跟前。小資本家對那據說「渾身是寶」能治百病的虎肉、虎骨感興趣,收藏家則對每隻虎身上那不重複的條紋蠢蠢欲動。世界掀起了抓野生虎的「浪潮」。從曾經的泛濫成災,到如今全球不到4千隻的野生虎,唉或許只能怪它們終極還是「跑不快、跑不快」。

村上春樹小說《挪威的森林》裡,有一段浪漫的對話。綠子問「喜歡我喜歡到什麽程度?」渡邊徹回答「我喜歡你到整個世界森林裡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黃油。」這成爲了不少讀者用以對心儀對象表白的臺詞之一。然而,多年後,當人們想再用此話來告白時,或許要再次想想,因爲搞不好到時候已森中無虎……

(文明無法止步,老虎瀕臨絕種,森林砍伐珍獸捕獵,生態保育作為知識良知的顯學,論述雖然常見,但是行文舉例新鮮有趣,借題說理清晰分明,如果段落銜接更有樞機,整體更趨完備。)

Sunday, February 6, 2022

芷欣:一番见解

小老虎

上周教会儿童主日学刚好由我带班,为响应新年季节而决定让孩子们折纸老虎。在家多遍复习该如何一步步教导孩子们,也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却还是胜不过孩子们本性中的野。要我说,虎妈的来源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先有一群虎孩子。

虎孩子本性里的野,先有父母与教师的管教,后有社会律法的束缚,但沈从文的《虎雏》却告诉我们这样的教育方式是注定失败的。以文人的教育方式,试图驯服本性里的那只虎,没被老虎反咬一口已是万幸。无论是以前或是现在,世界各地的教育方式其实从未改变,规训教育借着权利的手,将孩子们打造成温顺有用之人,一切被视为粗俗暴力的特征都需压制。

先前Netflix 引人关注的记录集《虎王》带出了美国圈养老虎的问题。被人工繁殖与圈养的老虎,不仅因为老虎亚种间的同系交配,而丧失各自独特的环境适应能力,更是因为过于“温顺”,而无法放归大自然。野生老虎一年的活动范围能覆盖十至上百平方英里的空间,却被人类单方面认为,在那狭窄笼子里生活,它是自在的。只可惜,在美国被圈养的老虎数量,远远超过那仅剩4000的野生老虎。

本该在茂密的雨林中游荡的森林之王,却被当成家猫圈养在笼子里,再也无法回到神原本为它们打造的家。《虎雏》中的文人教育始终压不过小兵里本能中的野性,打死了人,销声匿迹。规训教育下,许多完美整齐的顺从者产生了,但患上心理与精神疾病的反社会者也产生了。我看着那爬到桌子上,拿着半成品的纸老虎对我嚷嚷吵闹的孩子,感恩属于他这年纪应有的活泼能量还在。

(虎妈只会驯化孩子,幸好是温柔明理的老师代班,行文像是循循善诱的劝勉和伸义,从流行影剧到五四小说,春风化雨而且知行如一,将人性正反两面的训诫,作为教育最可贵的真理。)

铭敬:一番见解

神明的陨落

老虎在人类的设想中常常以凶猛的姿态出没,不论是水浒中的吊睛白额猛虎,亦或者是东方神兽的庚金白虎,在传统文化之中都凌驾于绝大多数人类之上,在古时候甚至可视为神明。

但是,时代变了;今天的老虎不再是夜里谈之色变的妖魔鬼怪,也不是动物世界的顶级掠食者。他们出没的地盘不再是深山老林之中,而是商品橱窗、影视动漫,甚至是手机里虎头虎脑的表情包。

对比虎类独来独往的王者之姿,人类更像是自然世界里不断索取的蝗虫。我们以发达的脑域配合上不分昼夜的交配,硬生生的将其他物种一一消灭殆尽。带着源自本能的恐惧和狩猎神明的禁忌感,人类产生了对虎皮近乎变态的执念与贪婪,不断抬高的悬赏价不仅将三分之一的虎类完全灭绝,甚至牵连了其他的物种。

与老虎毫无关系的袋狼被冠以“塔斯马尼亚虎“之名,龙袍加身后遇到的便是欧洲登陆者的猎杀与蚕食,即便熬过了更新世物种大灭绝也躲不过人类世的压迫。现代白虎本为基因突变的产物,却被社会以濒临绝种之名大肆推销,只不过为从中牟利。虎类在人类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不仅被圈养于铁笼之中,更是成为了酒店“陪睡”的噱头。

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但无尽的索取只会促进世界的灭亡。

(越神圣越要侵犯,越稀珍越要暴殄,课题的关怀和阐发切中文明通病的要害,评说语气也算是不愠不火,微微唏嘘兼带略略批判,只是陪睡之句并无保育关联,删之可也。)

鹤洲:一番见解

与虎斗

自然法则构建了小时候的四方屋檐。                

我属牛,吃草,天生劳碌命。父亲属虎,食肉,万恶的资本主义,物种的差距注定着童年的一切反抗斗争皆以失败告终。晚上温习时,书桌上亮着一盏昏暗的灯,脊背发凉的压迫感笼罩着全身,总觉身后有只饥肠辘辘的恶虎随时准备抽皮带、拖鞋削下我晚饭饱餐后的多余血肉。

出了这个小天地,外面的老虎亦是凶猛无比。《三国演义》中的五虎上将激起了我的热血沸腾。白衣将军单骑救主,红脸长胡子的过关斩将,黑脸猪肉荣的长坂怒吼,还有个生来便会骑马的西凉将军,无不令我遐想一同在沙场征战。暮年的猛兽总是不那么惹人注意,书中有个白胡子老头一直让我产生着挫败感,难以相信“虎落平阳被犬欺“竟是个天大的谎言,要是父亲七老八十了也能挽弓射月, 每每想来便哭笑不得。

21世纪初内地热播的电视剧趋于家庭琐事,电影又带着股文青的气息让人难以捉摸。香港的警匪片便是天外来客,黑帮匪盗的粗俗野蛮倒是与童真童趣频率相撞。无线电视占据了香港影视的大半江山,打天下免不了靠精兵虎将, “无线五虎将 “也成为了同龄人竞相模仿的对象。黄日华、苗侨伟和汤镇业出演的金庸剧令人至今难忘,梁朝伟和刘德华的无间道更是把我的童年生活搬上了大荧幕,那段时间梦中想到的都是与一头老虎在天台对决的热血画面。

三国终归晋,香港影视趋于落寞,我记忆中的那头老虎,有天也会老去,能与他斗,其乐无穷,何其有幸。

(生长虎穴闯荡虎林,虽然行文立意稍有偏题,但是在生命的斑斑自述中,穿插了种种以虎为形的符号,于内突出了个人依存的丛林法则,于外也照影了一道集体攀附的文化风景。)

佩妏:一番见解

談虎色變

轉眼間,虎年來了。老虎是萬獸之王,威風凜凜、氣勢逼人。因為老虎屬於比較“煞”的生肖,傳統習俗裡屬虎的人有很多禁忌。如:不能當花童、伴郎、伴娘、不能鬧洞房,或是進新娘房。在喪禮也有較多禁忌且必須迴避。不管動物或是人類,老虎兇狠的外表讓人不寒而慄,對於老虎敬畏三分。所以才衍生出“虎媽”一詞,亦指管教嚴厲,氣勢強悍的母親。

提及老虎時,有些人或許會想到老虎身上的「虎皮」。因為動物皮昂貴且難以取得,動物皮製品被視為有錢有勢又時尚標誌,虎皮也難以倖免。虎皮蛋糕、虎皮辣椒等也以老虎特色斑紋命名。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有一種鸚鵡名叫「虎皮鸚鵡」。英文名為“Budgie”,又名為黃青鸚鵡、脊黃青鸚鵡,俗稱阿蘇兒。

虎皮鸚鵡因為翅膀和背上佈滿如虎皮般不規則的斑紋而得名。它們體型較小(約30至40克),展翅後約30公分,羽尾與身體幾乎等長。虎皮鸚鵡是很多人飼養的鸚鵡之一。它們親人、好照料的特性成為鳥類飼養的入門款。虎皮鸚鵡是群居動物,因此在人類飼養的環境下也很適應與人類的生活。他們的一大特點就是「模仿說話」。小小的腦袋卻又超級強的語言模仿能力,更不輸給其他品種的大鸚鵡。它們的智商相當於2歲孩子,是世界上最聰明的鸚鵡之一。

我家有兩隻虎皮鸚鵡,一隻6歲一隻則是快1歲。它們很通人性,甚至覺得很多時候它們身體裡住著小小隻的“人類”。回家時,它們會衝向門口迎接回家,夜晚時也會自己說“睡覺覺”,提醒鏟屎官自己的睡眠時間到了。有時進入房間時,它們會看似漫不經心但偷偷在“監視”著我,然後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到肩上。其中一隻還會要求聽音樂,如果不放音樂它就會在耳邊一直催促。

虎皮鸚鵡沒有老虎的兇猛,卻有老虎的聰明才智。過年我家沒有老虎,但是有「虎」皮鸚鵡陪我迎春。

(走獸能扯上飛禽,老虎能言及鸚鵡,幾乎是養寵物和做文章的一絕,內容表述算是情理兼具,動物解說或許尚可深廣一點,雖然明顯真愛無疑,但是不妨就發乎情而止於理。)

泓宇:一番见解

养虎自遗患

现今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很多人都喜欢饲养宠物。记得小学时,一位同学家中养着刺猬,那时觉得非常惊讶。后来看到有人家中养变色龙、养蛇,也不再觉得奇怪。直到一位在加拿大留学的好友告诉我,她一位同班的美国同学说自己亲戚家中居然养着老虎,我觉得无比荒诞,但是上网一看,居然真的有人把老虎当宠物养。他们就不怕老虎长大了把他们吃了?

据说美国现有大概七千只老虎被人豢养在家,完全超过了全世界野生老虎的数量。而美国人养虎还真的不是心血来潮,他们认为自己有自由的权利,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包括饲养老虎也是如此。当然,养老虎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比如美国到现在已经有几十人被老虎咬死,数百人被老虎咬伤。

如果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学习武松不就好了?拳王泰森给了我们答案。拳王泰森曾经是世界上最能打的人之一,他就曾经养了三只孟加拉虎。泰森某天和自己一只两岁的“小宠物”玩,可能是小老虎玩游戏输了,很不开心,直接把泰森按在地上。泰森用尽全力都没办法挣脱,最后可能小老虎心情慢慢变好,这才把泰森放开。

所以,强如泰森也可能有“看到上帝”的时候,武松打虎终归是小说。老虎凶残,就算是再怎么驯化也是野兽。但人心就是这么诡谲,“养虎自遗患”的道理自古有之,可还是有很多人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一只“老虎”而已,能翻起什么大浪?然而,到最后则自食其果。

(蛇吞象人养虎,自大即是罪孽,从豢养宠物的惊奇,到实地数据的援引,稳起承转合式的引论总结有点一板一眼,除了人性浅显的道理,或许还可加深对于现象的阐明。)

胤铭:一番见解

虎年犯太岁

我男友不算迷信,家里虽然信佛,但他自己本身并不从教。他坚信,星座生肖这类按照生日判定命运的玄学都是胡扯。

早些时候,我随着他的家人一起去佛庙上香,还没进庙就看见旁边挂着的巨大横幅——“虎年犯太岁”。老虎后面跟着蛇猴猪三个动物,统一让我们去拜太岁消灾除难。

他今年24岁,准备过第二个本命年的他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毕竟犯太岁这件事隶属于“按照生日判断命运”的范围内。但或许是心理作用,倒霉不幸的事情开始接踵而至,一向谨慎的他甚至丢失了钱包。各种补卡费加起来快300块钱,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也该去拜一下太岁?

太岁星君是道教的神明之一,每年更换一次,据说能影响人间一年的吉凶祸福,因此也被称为“年中天子”。因为太岁功法强大,人们开始觉得必须主动避讳太岁,才更能体现太岁星君的尊贵。碰上本命年的百姓必定会“犯太岁”,且会诸事不顺,事业健康等都会有不好的影响。民间甚至有种说法:“太岁当头坐无喜恐有祸”。

但这等糟糕情况也并不是没有缓解的方法。正月初八,人们可上庙去“拜太岁”。各大庙宇的拜祭方法不一定相同,但大致的步骤差得并不远。最基本的便是写下相关的太岁资料(姓名、出生日期、年龄),参拜上香后再将纸化掉即可。无法上庙的民众也可选择在家从简拜祭,效果并不会受到影响。最重要的是,拜完太岁后需谨记——冬至前必须“还太岁”,感谢神祇这一年来的保佑。

男友考虑后,觉得拜个太岁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便向妈妈提起这档事。谁知妈妈早已做好准备,从储藏室找出早早买好的红内裤。

原来拜太岁也讲究内裤的颜色。

(爱情和鬼神都是迷信,爆料男友同时开讲民俗,说理虽然缺少表述的内化,而且太岁与虎其实并无直接关涉,但是事件叙来也算有些趣味的亮点。)

逸尘:一番见解

虎啊虎啊

中国人真有意思,或者说中文真的很有意思,夸别人可以说虎,骂别人可以说虎。可以说这个小孩子虎头虎脑的真可爱,也可以说这个人真虎。我和虎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缘分,硬要掰扯一下的话,那就是我属兔,食物链上会被老虎吃掉。

又是春节了,新加坡这边很少说春节这个词,乍一提有点陌生。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买年货,零食还是次要,买喜欢的烟花是头等大事。后来禁止燃放烟花了,也就没有了那种可以一飞冲天的烟花玩了,但是乡下还是可以放一些拿在手里的小烟花的。过什么年,就用划炮在地上放什么形状的图案,如果现在在乡下外婆家,我一定在摆一只老虎,还是母老虎。

过年还会有的惊喜就是可能会出现的卖糖画的老人了。一样,什么年就画什么画,画一只老虎拿在手里,只看,却不吃。因为吃了就没了,没办法拿给别的小朋友炫耀了。就像遇见喜欢的人,光看着,却不去追,比起两三个月的恋人,我更希望我们是好几年的朋友。

年少时间会逐渐远去,烟花的绚烂也渐渐不在,旧的糖画糖人可能终会消失,喜欢的人和朋友也大约会不再联系。但年岁上来了,总有一些会留下,比如像老虎一样生活时的独行,狩猎时的果断,受伤后的坚毅。

我不介意别人对我说,虎啊虎啊。

(虽然烟花年画放诸十二生肖皆准,不过形容描述还算活泼切题,泛谈趣聊生活当中的美好体验,连带感时流露对于生命正念的领悟,读起来也就轻松自若。)

楚喜:一番见解

母老虎

《功夫熊猫》的电影中,以华南虎为原型、盖世五侠中最厉害的一员,是一只雌性老虎。忆起这部影片时,不禁有些意外,原来老虎大概是中华文化中少数涵盖了双性的权威象征文化符号。转念一想,事实上并非如此。“母老虎”并不令人敬畏,反而是带有恶意和戏谑的代称。权力象征,附带女性的性别,则意指凶悍有害。

惯性思维的产生,源于大脑为了节省自身认知能量的消耗,将事物在脑中形成记忆并分门别类。其中,社会文化赋予其社会属性。在初次接触“母老虎”这一概念之后,母老虎的代表含义也自动生成。事实上,我们所依照的原型,往往并非是真实存在的物体,而是简单化、一刀切的典型情境。

但另一方面,荒谬的是,大脑并不会确切、清晰地定义事物,而仅仅形成一个捕捉大众和大部分成员共同特征的模糊集合。可见,大部分定义划分也不过是盲目的,但我们只是跟从。

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了将权威与男性相连接,而“母老虎”的解读,不符合最简明扼要的激活条件。于是在社会文化的熏陶下,大脑培养出另一条解析的路径,最终形成从非本能到条件反射的理解。以至于在来不及去质疑和审视之前,倾向性已经产生了。词汇固然仅仅是戏言而已,但激活的思维惯性实在应该再三斟酌。

节省精力、提升效率固然没错,但挑战本能,不正是人类化的要义。

(从卡通电影的动物造型,转接成大脑认知的性别议题,顾左右而言他难免就会显得生硬,而且理路的阐述略为凌乱,文句的表意极为别捏,还不如就从世俗文化中轻轻嘲弄这只母老虎。)

Saturday, February 5, 2022

紫云:一番见解

监兵神君

小时候去过无数次的动物园,第一站看到的总是懒懒散散的几只白虎。它们不是张着嘴巴打哈欠就是趴在石头上被太阳暴晒。想了想,动物园怎么只有白虎?害得我以为在卡通里见到的橙色老虎都是假的。结果发现,白的还是橙的,都是属于虎族一类。

说来也奇怪,白虎居然被列入四象之一,称之为“监兵神君”守护西方。在还没发明灯光的上古时期,一颗两颗的星星毫不掩饰地在天空闪烁着,人们似乎很空闲,把天空划分成几个部分,将其中的大小星宿连线成型,最终出现了虎的形状。

可能是因为它的外形威猛壮大,尖利的牙齿能够吓跑仇敌,所以自然而然地被封为战神。据说古时有白虎冠名的地方大多与军事有关,时不时还会在某个军队里看见白虎旗和白虎像。或许把它们带出门便足以增加军队气势,连连打胜仗。

除了外形,白虎的声音也不能放过。一张嘴,“吼”叫几次,四周围的妖魔鬼怪闻风丧胆,吓得纷纷逃亡。当然,降妖伏魔的工作一人难以胜任,所以在好朋友青龙的陪同下,一起出动打倒来自各方的妖魔鬼怪。

时隔几千年,现今的神话传说不再是人们所依靠的,而雄武威仪的白虎却只能在动物园的保护下,供人们观赏。

(回首过往仰望天象,虽然表述稍有点童言的腔调,不过好奇式绘声绘影的引领,上天下地首尾呼应,简单而生动的天文游历,却也颇能带动阅读的兴趣。)


若寒:一番见解

残疾老虎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

可曾想过,如此残忍的歌词是如何脍炙人口,变成家喻户晓的儿歌。

常人若是见到缺眼睛、尾巴的老虎又岂不会同情,可我小时唱出这儿歌时也未曾多加思索。但若是单单毫无逻辑地描述两只跑得快的残疾老虎,作者又怎会自说自话般地在结尾加上一句“真奇怪”。

曾几何时,这首歌的旋律席卷大江南北,甚至成为了代国歌,但曾描写的并不是两只老虎的故事。

《两只老虎》的旋律原源于法国民谣《雅克兄弟》,在传入中国时,正值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北伐军阀乱战,为鼓舞士气,这朗朗上口的旋律便被填写为《国民革命歌》。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这与两只老虎相同的旋律却唱出了不一般的革命情怀。于是,随着革命势力由中原发展到黄河流域,这首歌也随之席卷了中国的大江南北, 曾时刻鼓舞着两党人抗争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

后来,这旋律又逐渐被改编成了人尽皆知的两只老虎:“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那看似无厘头的歌词背后却也是藏着政治和历史隐喻,意指不听民众呼声、一意孤行的美帝国主义,及失去尾巴、如同一盘散沙的苏联。

带着这般满身的病痛,即使跑得再快,也仍熬不过时间的长河。于是,结尾戏剧性地道上一句:真奇怪。以至于后续的解体也显得在意料之中了。与之相比的是中国人民稳扎稳打的步伐,即使步履蹒跚,足迹却能在岁月的长河中永存。

若将昔日恃强凌弱的列强比作缺胳膊少腿的老虎,那只希望祖国是沉睡的熊猫,而这凶狠的野兽也随着人民的呼声,在缓慢地苏醒。

(老虎来自森林,怪奇都有原因,行文组织不够紧密,多有重复表述和略带语病之处,而且既涉历史必须凸显语境,那些较具民族主义倾向的说法,或许也需稍作修饰。)


俊美:一番见解

虎鞭

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半,我坐在电脑前思索该怎么写虎,这种我极其生疏的动物。在我记忆里,我去过的动物园里,都没有老虎。老虎在我记忆里还停留在cctv动物世界里那只在草原中那只一口咬碎羚羊的脊椎,轻而易举撕碎羊皮的凶猛动物。或者是,跳跳虎历险记中活泼可爱,善良勇敢的动物。在脑袋一片空白后,我决定询问我男朋友,问他和老虎有什么特殊感情,可以让我产生一些写作灵感。

他随后和我说他小时候吃过虎鞭,老虎身上的某一处位置。听到他此番话后,我感到非常的惊讶,可以说是震惊。我连忙追问他此时的真假,他很肯定的点点头说“真的”。于是我再次询问他,为什么要吃虎鞭,虎鞭是可以食用的吗?他和我说虎鞭是猫科动物晒干后的干燥阴茎及睾丸,有壮阳的作用。他又和我说他当时喝的虎鞭汤,闻起来有股腥臭味,汤呈褐棕色,第一口下去是苦口的,但当液体流下消化道,嘴里残留着的气味则是咸甜的。

我连忙谷歌了一下虎鞭的图片,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卷曲的,大约30厘米长,2厘米直径宽的椭圆形物体,呈谈褐色,顶部像钩刺状突起的圆锥形。当我继续游览关于虎鞭的科普文章后,我发现虎鞭竟被称为是中医药中最具有药用价值的动物类药品,虎鞭可以制成虎鞭酒,虎鞭汤等,用于治疗肾虚阳痿,甚至还能祛风镇痛,男性喝了壮阳,女性喝了补阴。

我笑了,我看了看他,他看了看我,我们沉默了。

(虎鞭壮阳路人皆知,描述情境大有闲趣,但是文句多有冗长失控之虞,而且如此兜拢有点大费周章,不如将听闻与资料直接鞭策入里,并且劝诫男友,年少不宜食用此物。)

璐琼:一番见解

将门虎子

十二生肖,虎排第三。虽然是猫科动物,虎和慵懒的猫皆然相反。在如今的大自然里,老虎属于食物链顶端的那一层。那如此凶猛的老虎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幼崽的?

可能老虎凡事都想争第一,小老虎在出生的第八周就得开始接受母亲的训练。两个月以后,小老虎就会观看母虎捕猎,自己也会开始学打斗、捕食等技巧。母虎在一胎小老虎里也会青睐最出色、最会帮助自己打猎的小老虎。有些人可能会认为母虎不是一个好母亲,母虎应同等对待自己的幼崽,而不是在在资源分配上倾斜在最强壮的雄虎。但母虎这样做也是合理的,野外恶劣的环境和小老虎的高夭折率,母虎只能这样增加自己孩子的存活率。

母虎苛刻的育儿方式,让我想到了“虎妈式教育”。这个名词最开始来源于一个耶鲁大学华裔教授妈妈。“虎妈式教育”指的是高压式教育,为了让孩子变得优秀,父母严格控制孩子的行为,认为童年不一定要快乐,而是要放眼未来,为未来的发展打下稳固的基础。的确,当社会成为荒凉的野外,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已经成为常态时,有些父母会用一颗带有倒刺的心,送上爱意。用冰冷的指示掩盖自己的温热的用意。

猛兽的温柔幼崽们看不到,因为母虎的温情已融进小老虎往后的生命里。即使离开了母虎,它开拓的每一片森林,穿过的每一条河流,都承载着母虎对小老虎的爱。其实,动物世界就是人类社会的缩影。

(从动物频道到家庭寓教,虽然起头稍微颠簸,但是承转后的穿引则较为顺畅,偏向感性的字眼还可稍微拿捏,虎妈此一现象的探讨尚可发挥。)

美月:一番见解

白虎

我最近重看了周星驰多年前演过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电影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幕是教书先生挥舞着砍刀,说着“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心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结果中刀而亡的场景。剧本中的“白虎”是什么?现在就让我们来一探究竟。

白虎与青龙、朱雀、玄武并称中国四大神兽。古人将天空分成4个区域,他们认为西方的星宿连起来像一只猛虎,而西方在五行中属金,对应的颜色为白,因此称作“白虎”。古代的左边代表东方,右边代表西方,便有了“左青龙,右白虎”的说法。

白虎象征威武,勇猛,古人因此将白虎和战争联系起来。但凡有战争的地方,就一定有伤亡,寓意战争的白虎自然被人视为不祥之物。白虎也和兵家也有不解之缘,很多兵事之物都以白虎命名;如调遣军队的虎符令牌、《水浒传》的军事重地白虎堂。此外,白虎也象征战无不胜。按照这个说法,今年是虎年,打败疫情应该是指日可待的吧。

在古人的心目中,白虎是可怕之物,也是可敬之物。白虎具有辟邪、去灾祸、惩恶扬善、发财致富等多种能力。白虎是“护卫之神”,传说白虎的降鬼能力,使它和青龙荣获降服鬼怪最佳拍档的称号。写到这里,我不禁好奇,既然白虎有守护之意,那为什么电影里的教书先生还会中刀而亡呢?难道是把白虎画的太丑了,所以得不到保佑了?不管怎么说,人们对白虎的理解,始终带着神秘、迷信的色彩。

(从人间喜剧到天际星河,表述无碍文句大抵流畅,只是课题知识的粘合尚欠火候和条理,后两段可再稍微中和,将打败疫情之句作为收尾之笔。)

歆彤:一番见解

管中窥虎

自古以来,老虎一向是力量的象征,在文学,影视作品中,老虎也是强大威严的形象。中国古代传说中,多有虎形异兽,神态各异,但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生物。

陆吾,为山海经中记载的神。“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虎爪;” 。天神陆吾长着人面虎身虎爪,有九条尾巴。神是无比强大的存在,掌管天地间的一切,而陆吾有着虎身,可见虎的地位之高。

而与陆吾不同的是,《山海经》中的其他“老虎”多为野兽,没有理智,且会吃人。彘,“其状如虎,其尾如牛,其音如犬吠,是食人。” “北海内有青兽焉,状如虎,名曰罗罗。” 穷奇长的像老虎,长着翅膀。“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陶犬北。一曰从足。” 

这四种传说生物都有老虎的外形,但陆吾却与其他三位格格不入,为古人对老虎的神化。人类对老虎的认知向来矛盾。既有畏惧,又充满了敬畏。“虎虎生威”,“虎啸风声”这些成语今年随处可见,不禁让我怀疑,“虎”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是值得尊敬的强者,还是造成威胁的野兽?仔细一想,这两者似乎也不矛盾,只是人类在不同时代的需求下片面看法罢了。

(奇兽怪物多是人性的合体,从神话古籍进行挖掘,突出了野性和奇特的想象,不过资料引述稍嫌生硬,古文今说还需稍加旁解。)

佳恩:一番见解

此“老虎奶”非彼“老虎奶”

最近,在一次與婆婆的視訊通話中得知表姐正在賣一種叫“老虎奶”的藥材。老虎哪來這麼多奶?要怎樣從老虎身上取奶?掛斷了電話後,本想忘了這件事,但大腦就是不受控製地,一直告訴我要打開谷歌搜索引擎,寻找“老虎奶”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虎奶”只是一個俗稱,它真正的學名叫“虎乳芝”。相傳,“老虎奶”的命名源自於原住民的口述 —— 哺乳中的老虎把乳汁滴在地上讓幼虎舔舐,滲透進土壤的乳汁反而助長出如此稀有珍貴的藥用真菌。了解了“老虎奶”的歷史再往下看,它竟然可以治療咳嗽、哮喘、支氣管炎、嘔吐、發燒等等。這些不正是新冠肺炎的癥狀嗎?我瞬間佩服表姐那與時並進的生意頭腦。

今年是老虎年,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為了應景而去買“老虎奶”來對抗疫情;但生而為人的我們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刻,難免會抱著“病急亂投醫”的心態,試試一切可能治好新冠肺炎的方法。 以前的我很固執地認為,這些補品只是騙錢一般的存在,但“三人成虎”就是如此;當所有的人都在討論同一件事情的時候,即使不相信你也會說服自己去相信。

(内容顺时而且应了疫情,算是扣紧社会关注的话题,不过长句必须稍微修葺,对于草药的描述尚可更为具体,而且在disinformation的时代,表述或许也该更为严谨。)


婧怡:一番见解

虎头帽

故地重游,时节已临近春节,没想到这些小本生意还挺与时并进,一转眼已都换成了春节礼品。橘红的配色给这个略冷漠的城市增添了一丝暖意。我却被一个印着老虎头的帽子吸引,老板也很识相地展开疯狂的推销。

“这虎头帽是最近新来的货,您儿子戴上一定虎虎生威!”

老板一口气说了好多吉祥话,好似老早就排练好了。尽管我并没有所谓的儿子,还是掏出了几两碎银将它收入囊中,就连袋子都是喜庆的红色。

踱步到对面茶馆,这是我常消遣的地方,虽然主要卖点是茶,但我依旧每次任性地点一大杯啤酒,我将此称为中年男孩的浪漫。不禁想起小时候阿嫲给我的那顶绣着我大名的虎头帽,一圈白绒,两个镶着花大耳朵,用粗线和布片缝起来的眼睛炯炯有神,以及围绕在耳边的那一圈塑料碎钻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自己骄傲且令其他小朋友们羡妒的闪光。

阿嫲曾在她那把嘎吱作响的摇椅上跟我说虎头帽的故事。中国自古都是一个传统的农耕社会,人民在对大自然的索取中,威震灾难的象征物层出不穷,渔民信奉妈祖,农民信奉土地爷。虎被人们认作庇护神,阻挡一切灾难。虎图腾在众多镇邪的崇拜中传承至今,简单一顶虎样的帽子,表达了母亲的殷殷爱恋,愿孩子远离邪魔病毒,健康成长,贮满了平安幸福的期盼。

于是乎才有了我大脑袋上那顶红灿灿的的帽子,那是阿嫲一针一线深沉的爱意,是她佝偻的腰背的拥抱,也是她早已浑浊的双眼对我的期许。想到这里,我把那顶橘色,已经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帽子戴到了脑袋上。就好像小时候阿嫲缝完时重重地戴到我头上那样,我故意使了很大的力气,试图想要重温那样略带有一点钝痛的爱,发现无果后只能无奈一笑,猛地干完剩下的啤酒,朝着那同样泛着橘光的夕阳走去。

(虽然略沾一丝风土民情,惜往怀人的叙述主体,与课题书写的框架实有距离,不过文字模范悠悠扬扬,抒情的脉络虽然略为老陈,但是眉目深邃而清晰。)

耀中:一番见解

这小子是真“虎”啊

他长了一双老虎的眼睛,如同他体内淌着Sado的血液。在那次剧本杀的时候,他看向一个打舌钉的女生的眼神赤裸裸的,女生很快面红耳赤。到了公聊环节,他当着六七个陌生人的面,对打舌钉陌生的女生说:“所以你会服从吗?”随即提高了声音:“跪下!”他的声音太凶了以至于,旁边另一个女生被吓了一跳,说:“大哥,你干哈呢?”人们很快忘了这个男生奇怪的举动,可打舌钉的女生再也没忘掉男生的双眼。那是一双老虎的眼睛。

也许他生活不快乐吧,很多情绪无法得到发泄。他回到家打开一个特殊的网站看视频,里面有各种刑具一样的器械,视频女主撕心裂肺的喊叫中,很难想象她是在享受这一过程。随即手机提示音响起,打开微信,看到了打舌钉的女生发来好友申请。

开门见山的各种对话,让气氛剧烈升温,可里面近乎龌龊肮脏,侮辱女性的字眼,对女孩来说好像神圣的指令。那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当多个不眠的夜晚交织,羁绊,男孩老虎般的眼睛愈发尖锐,他眼角时刻呈上扬的姿态,戾气很重。他开始对朋友呼来喝去,对女朋友家庭暴力,对老板毫无敬意地提出自己各种想法,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事情,都会让他异常恼怒。

可一次回东北老家的旅程让他温顺了不少。他在一个烧烤摊进食,看了旁边桌子的三个东北大哥一眼。其中一个带金手表,剃秃头,光着膀子的大哥眼神跟他对上了,便没有移开。他还瞪着他那双虎眼,直勾勾地看那位大哥。大哥说:“你瞅啥?”他的血液顿时燃烧了,心里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对他挑衅?坐在座位上,虎眼怒而圆睁。三位大哥起身了,其中两个手里拿了空的啤酒瓶。

“你小子看什么看呢?”当他脸上被火辣辣地拍了三巴掌时,他的眼神空洞了。他没敢起身是因为他的虎腿突然没了知觉,直到大哥往他的饭里吐了口水,离开后,他才缓过神来。大哥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耳朵连带大脑轰鸣,听不清什么了,只是大致听到:“…小子是真虎啊……打他都不带吱声的。”

和一串令他汗毛倒竖的笑声。

(把散文写成自我投射的小说,离题甚远之外,故事也没有完结。)


艺芳:一番见解

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眼睛/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小时候唱得滚瓜烂熟的儿歌,现在听回去咋觉得像恐怖童谣呢?为什么没有眼睛,没有尾巴的老虎还会跑得快?这画面想想都觉得吓人。传唱度如此高的儿歌,我认为肯定含有深度。

两只老虎:有两只老虎同时想成为兽中之王,正在争夺权力及地盘

跑得快:竞争非常激烈,两只老虎实力不相上下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最终两败俱伤,伤势惨淡。

真奇怪!真奇怪!:人们看见这两只老虎的伤势,不解为何两只老虎愿意为了权力让自己一生残疾。

我相信所有的童话故事及儿歌都存在着值得学习的价值观。这首儿歌也许想表达的道理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两位领袖互不让步,最终会酿成造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悲剧,谁都得不到好处。因此,这首儿歌可以时时警惕世人合作才是最佳的办法。我可以当你的眼睛,你可以当我的尾巴,大家互补发挥各自的优势,就是成功的秘诀了。

(从童言童语的歌词,穿凿附会一番联想和寓意,虽然勉强牵连出正面的义理,但是行文的意图有点生硬,较无知识见解的程度。)

鑫睿:一番见解

人皮画

”左青龙,右白虎”相信很多人,都听过这个说法。咋意识下,都会联想到纹身。而这样的意识形态,肯定和影视脱不了关系。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电影中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手拿大刀冲向对立方,大杀四方。而他的身上正是纹了,象征英勇的青龙白虎。久而久之,纹有这类刺青的人。我们都约定俗成的认为,他肯定是从事黑帮之类的业务。甚至会,故意避而远之。

以上是,大家耳濡目染而对此产生的刻板印象。但若把视野放在时间的另一头,它们是活在传说中的神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代表了四方的守护神。而其中,白虎身为杀伐之神。极有可能就是为何它会成为,黑社会纹身的首选。

虽然自古就有这些神明的记录,但是并没有确切的形象。通过字面的描绘,或又少了些神韵。比起另外的三位神明需要靠想象,白虎是在现实中是存在的生物。虽然并没有传说中,那般雄伟。至少同名同姓,极有可能有血缘关系。

可惜现在的野生白虎,已经处在濒临绝种的状态。若我们再不好好,保护环境生态。再过千年万年,白虎的形象是否就只剩下,人皮上的一幅画?

(青龙白虎原为星宿,课题引介流于一知半解,不止思路和遣词多有错误,标点断句也是严重失衡,支离破碎的文气无从连贯。)


伟明:一番见解

与“虎”的不解之缘

我听过许多人称新加坡为狮城加上标志性的鱼尾狮和钞票上印着老虎与狮子,让我曾一时以为新加坡跟狮子有很大关联。后来才明白,新加坡以前根本没有狮子,反而有许多老虎,随着年月流逝,渐渐长大的我更是发现新加坡人其实于“虎”有跟大的联系。而随着虎年的到来,让我不得不说一些新加坡人于“虎”的故事。

小时候许多人听着儿歌“两只老虎”长大的,以前没去思考为啥要用两只残疾老虎为主角,为啥会觉得奇怪而不是可怜。后来发现原版是法国的一首歌,然后歌词的起源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郑成功带两只老虎在台湾发生的事,另一种却是兄妹相恋为世俗不论的故事。

到了青少年时,接触了虎牌啤酒,一种新加坡人基本上都认识的啤酒。虎牌啤酒,虽然我不怎么喝,但是可以常常看到咖啡店里为了生活,到处推销虎牌啤酒给老大叔的啤酒妹。偶尔感叹一句:“都是为了生活!”

之后看到许多中年大叔,基本上都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母老虎”。可能他们喝的虎牌啤酒喝多了,所以才会娶个“母老虎”吧,又或者他们不是武松,喝再多的酒都没有武松打虎的能力,但是毕竟“母老虎”也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打”不过也正常。

最后到了老年,好多人都开始用虎标镇痛药布。毕竟经历了“母老虎”的摧残,加上人老了,开始用点药布也很正常。看来只有年少时才有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不得不说,新加坡许多品牌都和老虎有关,在新加坡长大的我也可以算是“和老虎一起长大的”。但随着世界的改变,有些老虎的品种也面临绝种的危机,或许千百年后人们也只能从以上的标志里看到或听到虎的“传说”。

(生活见闻的杂绪闲谈,虽然略涉地方风味和气息,不过旁敲侧击风趣有余,行文组织却大为松散,而且文句近乎口语冗长。)

一凡:一番见解

“虎”在家中坐

鹅蛋脸上那对浓黑的眉毛,好似老鹰在天空翱翔时张开的翅膀。下面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配着一对千里耳。沙哑的声音,如同老虎的低吼声。当她“咆哮”时,“王”字也会在额头上逐渐浮现。她凶起来的样子不但像虎,还是一只甲寅年的老虎,这简直就是一只活生生的“母老虎”。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母老虎”看我还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就开始对我吼起来:“这么有空还不帮我做点事情?没看到我今天都还没坐下来休息过吗?等一下还有年夜饭,还不快点帮忙!”

我只好耷拉着耳朵,唯命是从。不过,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母老虎开始发威啦!得小心点。”估计她隐约听见了,并回了一句“什么母老虎,我还母狮子呢!”

就是这一句话,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我便开始纳闷:为啥古人要称之为“母老虎”而不是“母狮子”呢?狮子可是万兽之王,而老虎只是百兽之王,要是称其为“母狮子”不就显得更为厉害吗?于是,我便开始翻阅书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首先,中国是不产狮子的,古人见过最凶猛的野兽也就莫过于老虎了,而且《水浒传》中顾大嫂的绰号就叫“母大虫”,而在古代“大虫”代表的就是老虎。

其次,这称号也与狮子和老虎的习性有关,狮子是群居动物,而老虎则独来独往。在如今这个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中,称其为老虎似乎更为恰当。

另外一种说法是,汉语中的“母老虎”一词来源于彝族和藏族对母老虎的崇拜。

为此,我爱我家的那只“母老虎”!

(调皮的语调和俗喧的实境,开头起兴像是上演话剧,而且假托夫妇吵嘴似为捏造,不止拖累了大半篇幅,余下说理的表述也就寥寥无几。)

Wednesday, February 2, 2022

一番见解:k.d.


三隻老虎

童年的空地拉起布幕,我在還有露天戲院的年代,看過一部美國電影,講述日軍轟炸珍珠港,片名《虎虎虎》源自軍事行動的暗語,神風戰機潛入敵方基地攻其不備,“トラトラトラ”代表了勝利的硝煙四起。

《易經》講“雲從龍,風從虎”,虎虎生風的詭譎矯健,應是日文漢字依據的古訓。至于虎虎再添一虎,三疊成詞念作“Tora Tora Tora”,似乎也符合戰場鼓吹的節奏,無三不足以壯大聲勢。

不過,虎虎虎僅是序幕,此後的慘烈轉折毋庸多言,電影只是拉開了歷史的一道小縫隙。自古以來虎患肆虐之地,不像兒歌傳唱的奇怪腔調,較近小說敘述的寫實筆法,通常都是山雨欲來的前奏。

比如景陽岡那隻兇殘的老虎,倒霉碰到武松這位英雄豪傑,註定只能嗚呼哀哉作為伏筆,接下來活該的潘金蓮和西門慶,才是世俗正義必須趕盡殺絕的大肉蟲。

潘金蓮的淫亂和西門慶的狠毒,《金瓶梅》改寫了《水滸傳》,把這層象征寫得更為淋漓,後來張愛玲的小說《色·戒》也有此番腥味,不過卻在可惡的老虎以外,分出另外一個比較可憐的角色。

相傳人遭虎噬後會變成伥,連做鬼都難逃虎爪,成語為虎作倀的典故,張愛玲套在了易先生和王佳芝的身上。後來李安拍成電影,施虐受虐的赤裸裸床戲如假包換,梁朝偉是虎,湯唯是倀,沒辦法只能背叛良知和理性。

易先生這隻老虎,暗地裡是日本間諜,彼時太平洋戰爭還未爆發,虎虎虎的號角快要響起,而我的那一座童年露天戲院,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叢林,據說住了很多與世無爭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