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鹤洲:游记

Tuesday, September 28, 2021

鹤洲:游记



死亡之海

我是大西北的人,流着黄土高坡的血,我的灵魂渴望着塞外风霜。

一九年七月三十一日,我踏上了这片被诅咒的荒漠。库尔勒机场的面容随着卡车颠簸碎在了我的脑海里,车门开启的那瞬间,塔克拉玛干的死气卷着黄沙扼住了我的喉咙,南疆的风刃切割着裸露的肌肤。单脚触及黄沙后,微微的塌陷感让我确信这片死亡之海埋葬着一座古老且孤独的城市。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踏出第一步,像一瓣雪花坠入白茫茫的冰雪天地里,我的世界变成像黑白电视一样,只有土黄色的天与灰白色的沙。白黄相接的地方离我触手可及,仿佛轻轻一抹便可让天地缝合,让我的灵魂完整。

我盯着荒漠中的一粒沙砾入了神,西陲之地的金戈铁马让我越陷越深,“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画面跳出课本,横在沙丘的山脊上。风沙愈刮愈大,偶尔带着一丝油井的刺鼻气味,沙丘背后擎着一根巨大的烟囱矗立天地间,红滚滚的落日显的有些发黄,衔在烟囱顶端,燃烧着塔克拉玛干沙漠和我的灵魂。

孤独是这片土地最好的礼物,远离了那根带来希望的烟囱,才能享受到塔克拉玛干独有的温柔。夜幕低垂后,天亮了。繁星洒落在死亡之海里,洗去了荒漠的死气沉沉。我躺在海滩上睡袋中,仰望着头顶的蔚蓝汪洋,仿佛回到了老家院子里的那颗老槐树下,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风轻轻吹过面庞,卷走了残留的沙砾,白天狂躁不安的心也趋于平静。睡袋下的沙地凝实有力,但我却被失重感包围着,和我的灵魂一同沉溺在点点星光之中。

我死在了那片星光下,带着新生的躯壳和痊愈的灵魂,离开了不属于任何人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旅行是为了天人合一,昼夜朝暮天地悠悠,无边无际的荒漠景色,须有浑然浑厚的辽阔文字才能撑起,悲壮的灵肉和璀璨的夜空交互辉映,不过像是行旅的开端,后半却转为孤愤的冥想,而且文气过度拉紧极为浓稠,不妨留下多些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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