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颗小树,树枝在贫瘠而狭窄的空地上扭七歪八,结出的果子小小的,一掌心就可握上一串,酸酸涩涩的果肉无法咽下。但是这样无人问津的果子,却另有用处。
摘下一颗石头大小的果子,往屋后凹凸的墙壁上一划,果实顿时被磨去外皮,流出的汁液划出一道歪歪斜斜的痕,似乎如此把坏心情都蒸发了,才能无虑无忧。
(看,我要开始画号码人了)无需任何色彩与点缀,墙壁就是我的画布。(妈妈叫我去买米,走到半路下大雨,妈妈给我二十仙,叫我跑一圈……)一圈圈成一张脸,细细的雨丝飘在脸上,成了上上下下的浏海。(妈妈说,三加三等于几,我说六……)两个“3”是耳朵,大大的一个“6”写在号码人的鼻子上。(妈妈问,六加六等于几……)号码人双手紧紧握着垂直的“6”。(妈妈问,一加一等于几……)这回画的是裤子……直到最后——(妈妈给我两粒大鸡蛋!)呼!终于用两个圆圈画完了鞋子。
我拍拍双手的脏污,得意洋洋的抬头一瞧,咦!号码人的头怎么不见了?
号码人常在还未成型之前就丢失了某一部分的自己。无论如何快速画出一个完整的图像,总是难以追上果实汁液蒸发的速度。电线杆上立着麻雀,院子里开着向日葵,红毛丹树上硕果累累。可是,向日葵还没画好,电线杆上的麻雀已逐渐谈去。枝桠上还未画上红毛丹,向日葵的痕迹已逐渐萎缩。
事物总是太快消逝,墙壁只是一块流动的画布,时光在上面行走。踮着脚靠着墙涂涂写写,童年时光已不容回身多添上几笔。
(刻画经营颇具用心,绘事状物皆见凿力,借一场自得其乐的过程和领悟去涂鸦童年,仿佛熟透掉落然后化为墙上的痕迹,纯真就这样失去踪影。原文中段的童谣配乐有点芜杂,结尾的收笔不够洒脱,修饰文句删去杂绪,希望能像一颗果实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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