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还好吗?妈妈曾说,我到了新加玻以后,她便会将你放进洗衣机里洗澡,然后带着恐吓的语气跟我说,把你丢掉。我每一次都很心酸,很担心你从洗衣机出来以后,脸上残旧的布不堪转轮的冲击,剥掉下来;又怕看到你体内的绵花四散,就像灵魂被撕裂、被瓦解。这些情境,愈想象愈痛心。我真的很忧虑,你得告诉我,你现在是否平安。
自来到这世界,我们从没分开过。这一次远行,我们要忍受足足四个多月的相思之苦。相思之苦很难过,难过得像新加玻的天空,天空沉着脸,雨水彼此吵嚷,天空彷佛是为了我们分隔二地而心绪不宁。下雨天,我常常在想,不断地想,我在这里干什么?这儿是新加玻吗?我的家在哪儿?我的家人怎么了?我熟悉的你在哪儿?尤其是晚上,每当我慢慢适应房间的时候,安心地闭上眼睛的时候,贪婪地多睡一会儿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微光刻划了周遭陌生的摆设,巨大的恐怖感突然从黑暗处涌出来,渗透每一丝血管,直至感染全身。泪,流了满脸,我在想,你若与我同行,也许,你会陪我一起流泪,也许,你的眼泪,能解我内心的不安,也许,你在家也做着同样的事。
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我已没有能力保护你了,愿神祝福你,代我守护你。
待我回来那天,再见你的脸。
爱你的,
荧荧
(异乡游子写给故乡偶娃的一封信。异地异样本该处处好奇,不料却是一番愁绪转为颤悸,寄托只能来自牢牢不放的牵挂。驾驭文字的能力成熟,轻描淡写中常有出其不意的诗句,读来有点辛酸但不自溺,对象如果更加清晰,借由书写的抚慰,那些问号也就能够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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