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恋身体:邓媛 (佩瑜)

Saturday, September 29, 2012

恋身体:邓媛 (佩瑜)



他已陪伴我多年,习惯彼此湿热的体温,还有磨蹭和亲昵。

某天,划过他饱满而坚硬的外驱,触碰到一条细细的纹,渐渐变深凹陷下去,成了一道痕。每次轻抚,都能感觉他为之颤抖,似乎有点痛,又仿佛有种痉挛的快感。疏于照料,那道痕越陷越深,周围的组织也开始剥落,痕上的两道边,越发尖锐起来。往后与他亲抚时,我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一不留神刺激到他的要害。有时,他的回应极其锋利,让我留下一道道血迹。

从那开始,我不再靠近他,怕被伤害,可是又怀念,与他曾有过的温存和点点滴滴。缠绕翻滚,涌动的暖流,情不自禁再次跟他纠缠一起。慢慢的,不再是痛,而是微妙的共存,我和他都欲罢不能。

那道痕终于在无数次的摩擦后,撕扯开来,两道边也随之扩张,成了一个洞。看着他被侵蚀穿心,我有些犹豫,可是始终都不愿填补他,因为他的空虚让我更加圆满。他的狰狞并没有将我逼退,反而更加贴服于他。洞越来越大,一股股腐肉残渣的恶味呼之欲出,弥漫开来,我沉醉于吸尽他的味道。

可是他再也无法忍受,开始对我咆哮和折磨。每天的抓扯与扭打,彼此伤痕无数。最后他忍无可忍,向我发出重重一击,那种痛,灼热烧心,我无力反应,抽蓄过后,早已忘记彼此往昔的依恋和承诺。

我们去到医院,打算治疗好后,彻底分离。手术躺椅上,眼睛被头顶强烈的光晕刺激的酸胀难忍,越来越模糊,几欲睡去。在一针麻药过后,犹如千万只蚂蚁同钻一个洞,痛到清醒。医生掰弄着我的伤,说彻底没有感觉后才能开始进行。

我的脑袋渐渐空白,全然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看着大钳和铁锤逼近,清晰的听见医生和助手嘴里一致的123口令,我的脑袋剧烈震动了一下。我本双手交叉放在肚脐,用力的相扣,手心的汗水透湿了手背的指甲印。我几乎窒息,猛然使劲分开合十的双手,坐起来,推开医生,疯狂的冲了出去。

我用舌尖顶顶,啊,他还在那里。


(蛀蚀却感觉痛快的身体。蛀牙里寄生爱情,述来既有至痛不渝的甘愿,也有唇齿相依的哀怨,仿佛一颗牙齿上的窟窿,才是身体里唯一还未崩坏掏空的部分。其实大可不需假托他者,描述因此多少有点分心,开头就直接昭明,然后用舌头挖掘蛀洞更加诡谲的感觉。略修字词,让文句更加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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