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
“没有诅咒,就不会有神明。”
当年,老祖父正是这么说的。约翰口里仍念念有词,试图平定自己的情绪。眼前这条如螺丝般扭曲的钢管不偏不倚的阻碍了他部分的视线。一颗颗的血珠子,时不时的凝聚在钢管的尽头。仿佛在考虑了良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拉长身子,滑落地面。
这是第四十六滴。望着自己的鲜血在钢管上缓慢的流淌确实不是滋味。但自己在像标本般的钉在墙上之余,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好做的。地下室的尽头是有一面已经断裂的哥德式镜子,但约翰尽量不去直视。老祖父为什么会选择在地下室存放一面镜子他是不能理解,况且现在的他并不需要一面镜子来提醒自己有多么的狼狈。
地下室的尘埃也终于沉淀下来。天窗的缝隙间透过来的微光中已经看不到飞扬的粉尘。令人发毛的寂静,使约翰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最怀念的还是女儿和妻子温暖的怀抱。微弱的阳光让约翰隐约回忆起自己握着女儿的小手指时所感受到的温暖。自己最后一次和家人朋友们开怀畅饮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一时片刻,自己也想不起来,也不想刻意去回忆起来。
就如丈母娘所说的,自己是个“不成气候”的潦倒艺术家。为了家庭,他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但是这个社会容得下他一时,却容不下他一世。长久的疲累奔波使得自己变得体弱多病。世俗眼光中理所当然的家庭支柱竟然成为了负担。
逐渐模糊的视线提醒了约翰自己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他又再次从眼角注意到了那面镜子。镜子象是在呼唤他似的,不肯从他的视线范围中消失。或许看看自己最后的容颜,也能够算是一种解脱吧。至少知道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约翰拉长了脖子,往镜子的方向望了过去。
是一张咧齿而笑的嘴。
顿时的恍然大悟,使约翰将已经不可能再张得更开的嘴角,仿佛撕裂般的扯到脸颊的边旁。浓稠的血液沾染了橙黄色的牙齿,不规则的从嘴角的钉子流下。
一名艺术家一生的追求,一辈子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就如达芬奇创作蒙娜丽莎的那一瞬间以及蒙克描绘出呐喊的那一刹那,约翰凝望着一张张咧着嘴笑的面庞,欣赏着自己这辈子的最高杰作。
慢慢的拧起身旁标本的小手指,约翰悄悄地完成了属于自己的自画像。
(艺术家的暴戾遗作虽然惊悚,但是写来却颇多缺漏,场景设置和人物穿插有点芜杂,而且情节多有不通之处。不妨去掉『地下室』和『老祖父』等无甚作用的枝节,加深描绘约翰遭遇绝境的前因和状态,在肢解了家人之后,拾起他们的五脏六腑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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