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玲：故事1

生命

他一如往常的站在房门1314号面前，循序扣起白袍上的纽扣，冰冷的听诊器环绕在脖子上。木门的半透明玻璃能隐约望见躺在病床上的她。紧握着的拳头轻轻地对木门敲了三下，告知了她，他的到来。

这医院历史悠久，见证了这对夫妻的经历，虽然曾进行过大翻新，不过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墙上的白漆脱下外壳，一片片赤裸裸的灰映入眼帘。旧式的冷气机嗡嗡作响，为房间带点生气。他走向窗户，拉开泛黄的窗帘。刺眼的光线透过白纱，投射出温暖的氛围。房里散发着消毒药水的气味。这气息，他早已熟悉，甚至上瘾。

床边的海芋不再亭亭玉立。床上的她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地沉溺于梦乡之中。节奏一致的鼻息声周旋着，紧贴脸上的面罩主宰着一切。他按照惯例，用指尖梳了梳及肩的乌发，炽热的嘴唇亲吻着冷漠的前额。

“晞儿，待会儿见。”温暖的手心以顺时钟的方向移动，在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挥舞。

一切准备就绪，医疗人员各个衣着手术服，双手举至眼前，静候指令。他亲手卸下她无名指上的承诺，放入左胸口袋。门外红灯亮起。大家动作一致，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十足的默契。

仪器上的长线规律性地跳动，并无异相。悠扬如水的钢琴旋律奏起，试图抹去大家心中的恐惧。他百感交集，安静地坐在一旁，仔细地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庞。

此时，医生抽出了沾满鲜血的小身躯，全场鸦雀无声。目光呆滞的双眼骤然惊醒，他奔向这仅存的希望，将孩子搂入怀中，使劲地拍打她的臀部。

“晞儿，别睡了！”他把女儿搂进怀中，浑身战战栗栗。

晞儿徐徐地张开小嘴巴，标致的小酒窝冒了出来。小女娃嚎啕大哭，仿佛想吸尽全天下的氧气。他顿时双脚无力，双膝着地，眼角不听使唤，流出他这半年来的强颜欢笑。

他踏进1314号病房。妻子躺在床上，露出那深藏已久的高鼻子及翘起的嘴唇，身旁多了一张婴儿床。他将女儿抱入怀里。

晞儿一双眯眯眼逐渐睁开，直愣愣地看着爸爸。可这时，她发现自己渐渐地离开了爸爸温暖的怀抱。接连而来的却是个冰冷僵硬的异体。但她却莫名喜爱这感觉，这股熟悉的味道。她扭动着身躯，开心地依偎着谂熟的对象。

“老公，宝宝的名字我想好了。”她扬起嘴角露出深邃的酒窝。“就叫晞，单名一个字。就如破晓一样，带来希望。”

他再次按下“1”号按键，回放这听不腻的声音。

（人物和氛围都有妥贴的描绘，情感细节的酝酿也有饱和的呈现，但是关键病情和末段死生的交代含糊，导致结局颇费猜疑，读后的感觉有点错落而无从依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