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
在坚硬的床褥上缓缓地打转,将薄薄的被单卷了多几圈。铁花包裹着的紧闭窗户无法将打桩机每早的报时拒绝于外。一双双脚板踏着微冷的瓷砖,违心的将意识拉扯进了厕所。梳头,刷牙,洗脸。再用白色毛巾将脸部揉成理想的模样。
然后静静的将铁门上锁。把一切反锁在屋中。
一个个身影从洞中蜂涌而出,用合成革的皮鞋接二连三的对水泥路做出踏勘。看到的,是无数的小脚印,慢慢的聚集在一扇钢闸门后。身影们无意的对其践踏,并加紧了步伐,只为挤上一条条运送带。
一系列不同颜色的铁盒子,工整的排列在沥青上。按捺不住情绪的盒子,时不时对互相吼叫。只为了快些从这个路口,去另一个路口,然后反复动作。在身影之中放慢脚步,成为格格不入的存在。侧耳听见绕道而行的埋怨,抱怨以及咒骂。
眼前的路段被伫立着的铝板给封锁了一半。往两块铝板之间的缝隙望进去,窥探到了好似无从收拾的手术台的场景。大地的五脏六腑被打入了桩子,而翠绿的表皮也被剥开,连同暗红色的肌肉一同被铲走。旁边几台生命维持器也在吵杂不堪的声响中不断地抖动着。来自身后的赫然一推,将视线从缝隙中扯离。事后才觉得像是被剥削了为亲人送终的权利。
来到水泄不通的十字路口,一双双呆滞的眼神凝视着对岸的红灯。或许是在等待,或许是在期待。还没转绿多久的灯,已经开始闪烁,又催促了原本已经加快了的步伐。站立在川流不息的路段中央的脚板,却迟迟不肯向前踏步。
望着四周围,忽然开始害怕迷失在这个没有个体的世界之中。
(写实之外另辟寓言式的写法,荒凉意象的刻画引人深思,尤其工地一段寄托了环境意识,借助一段简单行路,把城市批判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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