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遥：故事1

生途

良生与张途从小相识，这次结伴进京赶考。

在二人上路的第五天，夜色格外黯淡，但为多省几个铜板，还是坚持赶了夜路。

道路两旁的人烟渐渐消隐，变得寂静荒芜，草木森幽。二人原本一路谈笑，便见张途嘴巴越闭越紧。良生虽然心生嫌弃，但口中愈加滔滔不绝。

当四周杂草中出现许多横七竖八的破碑，二人才意识到，他们走进了一处坟地。墓碑上面雕刻的人名已晦涩不清，只知必定是许久以前活着的人物。

正当良生大谈着治国愿想，忽感被人狠蹬了一眼，话音不禁戛然而止。

那是位坐在陋庐旁的守墓老人，不知道手中在做些什么活计，敲敲打打摆弄不停。

看到老人后，张途倒是松了一口气，慢慢抚着自己的胸膛，转过头来宽心一笑，“还好有人在！否则要是这地方有鬼的话，还真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你这家伙是个武生，没想到胆子比我这儒生还不如。”良生有些恼羞成怒，讥讽声骤然拔高，“有鬼又如何，我良生饱读圣贤书，难道它们还敢来犯这浩然正气？”

寂静的坟地里，良生大声地论道起鬼神。张途虽觉不妥，但因良生家有人为官，不愿得罪，便只是垂眼注目那一地狰狞月影。

忽然，一个声音冷不丁插进来，“谁告诉你们世上有鬼？我活这么多年，就从未见过鬼！”

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旁，沟壑纵横的面庞，在月光下如园中斑驳石碑，手中拿着个雕到一半的异兽木偶，栩栩如生的眼眸竟让张途失神了片刻，背脊倏地有些发寒。

另一边，良生笑起来，“你懂什么，圣哲说有鬼，世上便有鬼！”

老人生气，挡到二人面前，扯着嗓子道，“谁管你读的那什么破烂玩意儿！你们要是再敢喧闹，就给我留下来清扫干净完这些墓碑再走！”

良生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推老人，一旁的张途阻止不及。

可这一伸手，竟是仿若虚无般从老人肩上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有！

这一下，三个人顿时都愣住了。

老人低头望着自己被手穿透的身体，瞪大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嘴唇颤抖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异兽木偶。

良生一声尖叫，面色刷地就变白了，可双腿竟是灌铅一般，沉重得无法动弹。幸好张途反应快，拉起他就往后跑，留下一脸震惊的老人呆呆站在原地。

一直到他们依稀见到村庄的火光，气喘吁吁的二人才停下。

“待我金榜题名，定叫人夷平这古怪地方！”良生叫骂了几句，整了整衣襟，虽然心中惊魂未定，但脸上已强自镇定下来，“圣贤说的好，敬鬼神而远之，我们继续赶路吧。”

张途面色苍白，看了他几眼，依然没有多说。

……

晨光微泻的坟地中，一位老人正认真地敲敲打打，手旁多了两个尚未雕完的人形木偶。

（玄虚弄作有始有终，既有书生的诙谐打诨，又有老人的迷离身影，这般鬼故事虽然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整体的叙述完整，而且放置在古代情境，文字驾驭也有相应的辅贴。鬼事必须勾结人事，不妨在书生的对话中增添老人的背景，如此就不仅是吓唬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