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敏：故事1

宝

Ken坐在凳子上，手里握着Whiskey，不动。
黑暗的小酒吧里，有一处苍苍的灯光。底下照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她拿着麦克风。
捨不得不愛
巴不得一世　
唯願抱緊眼前人
歌声参透了空间；杯里的冰块，把Ken的Whiskey转淡了。

Ken在一家唱片公司上班，二十年了。
公司最近翻新，亮丽的玻璃墙，时尚的桌子椅子，墙壁布满了歌星的海报。
Ken就坐在这一切当中。
老板刚才走了过来，很兴奋，说有个女生email给他们，自己录的一个视频。
Ken看着电脑框里的女生，穿着亮晶晶的夹克，头发电得卷卷的，眼线画得黑黑的。
女生唱的是一首自己写的英文歌，里头有很多高难度的音段。
女生唱歌时，表情一下子极度痛苦似的，一下子又对着镜头笑。
“Ken？怎样？简直已经是歌星了嘛？对不对？这次捡到宝咯！”
可是Ken这时没有在看电脑屏幕。窗外的那片天空，白色云朵懒懒地趴行着。

“谢谢。谢谢。”
麦克风后面的女生唱完后，很不好意思似的。
小酒吧里零碎的几个客户，零碎地拍着手，又转回到各自的交谈，酒杯。
这些人真是走宝，Ken想。女生在这里唱，实在太浪费了。
他一口把Whiskey喝下，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走向她。

“Ken？ Ken？怎么最近老是无精打采的？” 老板笑嘻嘻地看着他。
“Ken，看在老同事份上，才不开除你。”
“你也知道，这年头，做什么都竞争。我们要上进，上进。”
“开玩笑的啦，Ken，干嘛那么认真。”

女生正在收拾一些东西，背向着他。
她穿着一件白色T-shirt，布质不是很好，穿在她瘦小的身上，有点大，有点硬梆梆。
Ken在想，T-shirt下的那个人抱在怀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时，女生好像收拾好要转过来了，Ken不知道为什么退了一步，退进暗处。
他想起了持着的名片要递上去，他的手却紧缩成一粒拳头，把那纸片压烂。
Ken头也不回地走回座位，再叫了一杯Whiskey。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一件事。我是在想——我是在想——我们不应该像以往那样。”
“哦？”
“对，不应该死板板像以前那样，从培训到录音到发专辑。应该让她先在社交媒体爆红，还是先参加选秀节目，concept是好像邻家女孩，很有天分被公司挖掘。”
老板好像听明白了，Ken又继续说。
“还有，其实现在很多人都在唱英文歌，也都唱得很好。应该搞一些不一样的，可能，唱老歌之类的，才有特点。”
老板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
“Ken, 你够厉害。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才记得。你看到这个了吗？”
老板在电脑翻找了一下，Facebook 上的一个帖子：
21岁女生翻唱梅艳芳经典老歌，听了肯定会让你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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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凳子，同样手里握着Whiskey。
捨不得不愛　
巴不得一世　
唯願抱緊眼前人
小酒吧里挤满站着的人，Ken坐在后面，只看到空中那些举得高高的手机，女生出现在屏频中。

（对于细节的关注极为细腻，可是镜头式分场的处理依旧明显，文字叙述如果照搬视觉的调度，情节即会充满空隙，递名片却不给的隐衷是关键，此处人物的动机必须说明，否则故事仅有几个片段画面的连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