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熊韡:故事1

Saturday, October 8, 2016

熊韡:故事1


螢火蟲

兩年后的我依舊回到了這個地方。遠遠看著那扇門,回憶起兩年前,他的身影在登機門的那一端消失,這一別就是兩年;這扇門,竟然是我跟他最後見面的地方。

在碩大的凌雲机場內,到達大廳的門像是永遠也到不了一樣,我在機場內打轉,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往1:20分的方向走去 。只要1:20分一到,我跟他的緣份,就即將揭曉,是不是可以再繼續下去。沒錯,我是說我會等他,但兩年後的事,沒有人能說的定。

我不能確定這兩年的光景對他與對我造成的改變會有多大,或許他不會變吧, 或許我也不會變吧? 但是飛機就要降落了,變與不變,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帶我去看螢火蟲吧。」

不知怎么的,我的頭腦里面突然間回憶起2年前,在觀眾寥寥無幾,漆黑的電影院最後一排,轻轻靠着我肩膀的他不经意地問。可我那時卻不知道,他正在偷偷哭泣。

已经过了两年,他會出現嗎?

一個人站在這喧鬧擁擠的機場里,每一個人都焦急的等待著親友、愛人的歸來,唯獨我,我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用筆墨形容。這是喧鬧里的寂靜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站了多久,自動顯示牌上的提示顯示著编号0731E的飛機已經平安抵達凌云機場。終于,到達大廳的那扇門開了,很多焦急等待的人,立刻向那扇門涌了過去。也是唯獨我,還是一個人站在那里。我不知道我為什么不要也和他們一樣擠進去,去找我日思夜慕的他。

是的,我怕他不會出現。

看著旁邊的人,再次見到他們的家人、朋友、愛人后,每個都非常忘我地抱住對方,在機場門口那里檔人家的路, 并哭成一團。我想,我因該可以理解他們的感受,因為如果他突然間出現,我想,我也會沖過去抱住他,不管有多少人在看,不管有多少人窃窃私语,不管有多少人對我們指指點點,不管多少人在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只是呆呆的,一點頭緒都沒有,望著出口那里,依舊沒有他的身影。

我記得,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喜歡問我問題,一些讓人聽了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卻漾著滿心甜蜜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我家人反對我們在一起,你會怎麼辦?」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承受不了世人的眼光,你會怎麼辦?」
「如果有一天,我媽媽逼我快結婚給她抱孫子 ,你會怎麼辦?」
我就會這麼回答:
「那我一定帶著你私奔,去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定居。」
「那我一定會照樣緊緊的牽著你,和你一起去勇敢面對。」
「那我一定會趕快投胎去,那時,你一定要等我。」

其實,我不知道我的回答到底是不是他心裡想聽到的答案,但一般的情況總是,我回答他之後,會被他紧急的抱住 ,然後說聲: 「我愛你,就因為我愛你,所以你不准離開我。」

可是,如果是你離開了我,要我怎么辦?

「我還沒有帶你去看螢火蟲。」似囈語般,我呼了一口氣。難道,他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嗎?

「叮咚,陳育航先生,我重复,陳育航先生,服務台有位先生找您。」

站在原地的我,服務台波音小姐嚴肅的聲音,在機場裡撩繞著,也把我從失落里生硬的拉了出來。當我用盡全力跑去服務臺,手握著服務臺的門把手時,我的心卻是猶豫的。我不知道自已在猶豫什么,這一點都不像我。

「媽的,就直接推門進去啊,還猶豫什么?」這是我的頭腦跟我講的話。

「如果推門進去,你期待看到什么呢?」這也是我的頭腦發出來的警告。

我真的快要崩潰了;我愛的他,和我就相隔在一扇門之間,為什么我可以忍過著漫長的兩年,卻在這個時候,這個時候失去了我所有的勇氣? 為什么我連把門推開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在我急得要流出淚的時候,服務臺的門慢慢被打開了,我的懦弱使得我閉上了眼睛。我的鼻前,一陣熟悉的CK古龙水味,從我面前飄過。我知道,是他。

「傑,是你嗎?」

慢慢的,我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一位留著整齊鬍鬚,眼裏噙著淚水的中年男子。

「是我。」這是我唯一可以講出來的話,是的,兩年過了呢,我們的臉上也爬上了時光的痕跡。他笑了,拿著行李的他,微微的笑了。他臉上快速滑過的兩行反光的軌跡,倒映著我泛紅的眼眶,和藏不住嘴角的顫抖。那還是我最喜歡的笑容,我依舊愛的本傑明。

「育航,你真的,還……」他欲言又止,向我走了幾步,卻又似乎在刻意克制。我從包里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裝著2只正在瓶壁上打盹的螢火蟲。

「傑 ,這是你一直想要看的螢火蟲。」說罷我把瓶身搖了一下,兩隻螢火蟲從瓶壁上被震了下來,在瓶內焦急的亂飛。他看着瓶子裡的兩隻灰黑色發光的小蟲子愣了幾十秒,他走上來,緊緊的抱住我。我感覺到在我的左邊肩膀上的襯衫一片溫熱。

我正想閉上眼睛仔細聞那懷念的發香,卻在閉眼前,看見了一直在傑身後,我之前沒有留意到的一個女人。她穿著和傑一樣顏色的上衣,正在微笑著向我招手,她揮動的左手的某根手指盡頭,有某一個東西在非常耀眼的閃著光。我的心漏了一個節拍,而環抱傑的手,緊握的玻璃瓶在那時掉了下來,碎在地面上,那兩隻螢火蟲掙扎著從玻璃碎片裡飛了出來,飛了起來。

他們那忽明忽暗的發光器閃啊閃啊的,隨著我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一起,湧了出來。

(虽然略有细腻的情态,不过大半情节都在忸怩,『萤火虫』的意象稍欠深意,似乎只是典型衬托浪漫的道具,男男爱了又不爱的桥段,似乎三言两语就说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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