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我记得:秀莉

Friday, January 29, 2010

我记得:秀莉


二伯的咖啡店

二伯的咖啡店开在福临园,我妈说要去帮头帮尾,我硬说要去帮中间。妈只好拖着我和一书包的奶粉兼奶瓶过去了。那年我六岁,还未断奶。

大马路包着小马路,小马路包着咖啡店,咖啡店在角头间。车子要转进小路才能弯进来,以前就老是搞不懂这个道理。早上哥骑着摩托载我到店里,我坐在摩托车上照例十五分钟后要开始不耐烦的,远远望见大大个的“鸿记咖啡店”好像抓到一只麻雀酱,对准哥的耳朵大喊“停… …”,可他是不会把车停下来的,依旧踩着很漏气的摩托对天空大叫“耳膜要爆掉了啦!”。我为这件事生了他很久的气,后来才知道我总是在大马路上叫他停下来。

店里那张红色的收钱大桌子,我跟妈说那是我的办公桌,我的办公桌有两层,午间常在第二层上画圈圈,偶尔望见第一层桌子上端出现黑黑的人影,就一身子压在圈圈上看黑黑的人影。人影多是来买烟的熟客,嘴角都还叼着半根残喘的烟,一次我干脆站在圈圈上,问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好吃吗?大叔二话不说就把他那根半死不活的烟塞进我嘴巴里,我用力咬了一下,问为什么没有白白的烟?胡渣叔裂开嘴笑我,哎!我愣了两秒钟,他笑的样子真像我爸。

后来店里来了一只懒猫,我姑且叫它大黑。大黑爱躺在红色椅子上眯眼,也不知它是睡或不睡,只因大黑实在太黑,毛多且浓,足以遮蔽它故意隐藏起来的内敛。我跟大黑相处了好几个礼拜,我记得我很喜欢它。然而大黑不讨喜,咖啡店的所有成员对它嗤之以鼻,正好它也有点嗤之以鼻的霸气。两股势力在咖啡店里僵持许久,最后我从隔壁杂货店拖来一只箱子,想说好好收藏一下大黑的霸气。

怎么知道大黑的霸气藏不住,溜走了。

那日午间下了一场大雨,也就是大黑出走之时。我一手拖着大黑的箱子一手拿了Heineken大伞沿着整排店屋喊大黑大黑大黑,最后大黑当然没出来见我反倒把大妈引来了。妈使了吃奶的力把我锁进臂湾里,我被拎走的时候,望见大黑的箱子被遗弃在街上,望见箱子有点软烂烂的四方样子,望见箱子底部叠了一层厚厚的泥,还望见泥迹沿我来时的路上晕开。

(视角的调度几达出神入化,运镜在贴近拉开之间游移自如,甚至还有漂亮的跳接,穿越每一个幽密的角落和琐碎的人事,叙述的不只是一个懵懂童年的画面,结尾溜走的猫,更似一个时代的告别。)

4 comments:

  1. 特别喜欢办公桌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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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firstly im Orz by the writing ..

    and even more Orz by teacher's comment... it's like to get this kind of comment from him is more difficult than reaching the sky... and u got it.

    敬礼::

    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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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哎呀,免礼免礼,不敢当不敢当(手脚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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